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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我真是讨人厌的女生。

作者:高村资本 字数:21983 更新:2024-06-16 13:16:34

(神宫寺琉实)

「琉实真的很傻耶,不得了的大傻瓜。真的太离谱了。」

黄金周假期结束的星期一,我和浅野丽良在通往屋顶的楼梯间吃着午餐。我找丽良商量事情时,总是会来到这个地方。由于屋顶平时都会上锁,不会有其他学生经过这层楼梯,因此会来到这里的人,除了像我们这种想在安静地方谈话的学生之外──就是偷偷幽会的人,两者择一。

……是啊,就是这样。

我用了喔,我利用了这个地方!

国中部的校舍也是同样的构、造!

因此我当然时常用来和纯见面。这点小事没关系吧?有什么问题吗?

「有必要说成这样吗?」

「我听到你明明喜欢白崎却和他分手的时候,认真觉得你脑子不正常,不过这次的事情根本超越了前者。」

「别这么说嘛,这种事情我也只找你商量了。」

丽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国中时期开始就一起打篮球至今,而她也是我无话不谈的重要商量对象。她的身高很高,在恋爱方面经验丰富,十分成熟。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肯定了想把机会让给妹妹而分手的行为好了,但是你却还大费周章设计好一切计画促使两人在一起,真的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妹控也该有个限度。」

「但是……我明明知道那织的心意却还先告白,这件事情一直让我很介意,所以我才没有办法放任不管。因为我无法原谅自己。」

「就算你们是双胞胎,为她想这么多还是很奇怪。怎么说呢……有点小恶心。」

虽然女高中生(我们)平时说「恶心」,其程度都是轻微的,不过丽良若说恶心的话可就严重了。

「没这么夸张吧……虽然我也想这么回应你,不过我自己也稍微有些自觉。」

「要是白崎因此完全喜欢上你那位妹妹的话,你要怎么办?」

「应该说纯的初恋就是那织……所以才让我觉得这样更好。」

「真是的,为什么你会……你是不是真正的傻蛋啊?为什么老是做这种把自己逼上绝路的事?到头来你又能得到什么?」

「这么一来作为姊姊、作为朋友,就能光明磊落了……吧?」

「太扯了,实在是扯到家。我没想到你竟然蠢到这种地步。你的想法太异于常人,让我的思绪跟不上。若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做那种事。先告白先赢,胜负到此为止,没有什么好说的,对其他事也没有兴趣。」

丽良把剩下的三明治塞入口中,喝了口果汁咽下肚。

我听着这果断的话语,看着她充满男子气概的动作不禁入迷。包含用手背擦去唇角的动作都这么完美。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如此帅气。她的五官立体、双唇丰厚。有着这般成熟面容的丽良做这些动作时,总是令人赏心悦目。

因为我是娃娃脸,因此很羡慕像丽良这样的类型。之所以剪掉头发也是以为看起来会帅气一点,然而站在她身旁我看起来简直就像小孩。不过我不是像那织那种可爱类型,事到如今就算留起长发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才会维持这个发型至今。

「你干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看?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噢,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很帅气。」

「……笨蛋,突然说什么啦……」

「你看,你和我不一样很稳重,看起来也很成熟,我觉得很羡慕。」

「看你刚刚还忸忸怩怩的呢……真是的。」

「我已经理不清想法了,所以拿你来逃避现实。」

「我才不成熟呢,而且也不帅气。」

「您真是太谦虚了。国中的时候你不是很受学妹欢迎吗?」

丽良非常地受欢迎。学妹总是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浅野学姊,要不要一起吃午餐?」、「你要擦汗的话,请用这条毛巾吧!」、「我刚刚去买了冰凉的运动饮料过来,请用!」这么嚷嚷。社团活动的时候也是,每当丽良射篮得分,体育馆就会掀起一阵尖叫。

丽良明明是女生却能单手射篮,那模样实在帅气,就连我也感到憧憬。这么说起来,以前篮球社的社员甚至一起练习过单手射篮呢。

「受学妹欢迎……你口中的不全是女生吗?」

「你当时受欢迎到我都嫉妒了呢。」

「你不也受学妹景仰吗?」

「因为我是社长,立场有加成啦,不超出一般学姊学妹的范围。但是你就不是这个级别的了,甚至会给人一种我们是女校的错觉。纯来关东大赛帮我加油时,看到受学妹欢迎的你甚至还说:『浅野其实是不是比琉实适合当社长?』呢!」

虽然我一脚踹飞了他,不过内心也有些附议,这一点令人心情复杂。

「你老是动不动就提到白崎的事。」

「──!才……才没这回事呢!」

「你超级喜欢白崎啊。根本最喜欢他了嘛。没有错吧?」

丽良带着认真的表情逼近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紧紧盯着我。

我不禁退缩,带着一丝逃避感,不过还是输给丽良的瞪视,一边垂着头软弱地回应一声「嗯」。要我回望丽良的视线令我感到难为情。

丽良在这种时候,眼神都会有点可怕,使我有种一切都瞒不了她的感觉。

「所以才说你是笨蛋。无可救药的笨蛋。」

「别一直骂我是笨蛋……我会受伤。」

我当然也知道啊!

但是我若不这么做,我就无法心安,这也没办法吧!

「抱歉。唉……那不然我们稍微换个方式思考。总之,你对你妹妹的感觉是『这么一来就完成赎罪了』对吧?至少在你心里是这样。」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么在这之后你想和白崎怎么样是你的自由吧?既然如此,若是白崎甩了你妹妹,然后来向你告白的话就是完美胜利,且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对吧?」

我完全没有想过这种事。我的脑中完全不存在这种剧本。

因为纯喜欢那织,我根本不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有可能发生这种事吗……?

不不不,这实在太扯了。不可能、不可能。荒谬透顶。

「……这实在不可能啦,因为纯和那织比较有话聊……再加上他本来就喜欢那织。」

「你太把输视为理所当然了。你到底对妹妹怀抱了多大的卑劣感啊?这位姊姊。就算是这样,你也有和白崎交往过一年的优势吧!我不管他的初恋是谁还是怎么样的,但是较近的记忆留下的印象也会比较鲜明。」

「可是那织的优势若超越我,这么一来打从一开始我根本就无法匹敌吧?毕竟连我都觉得那织可爱了。」

「这是误差,你们的意识之差。」

「唔……话虽如此,我又不是可爱型的人,没办法像她那样用可爱来妆点自己过生活。」

「明明在打篮球的时候,你是浑身充满积极乐观的热血型,却只要遇到这种事情就会变得不干不脆。你还是把自己的负面思考改掉吧,振作点啊,我们的控球后卫。你县大赛的气势跑哪儿去了?」

「是没错啦……但这是两码子事……而且那织和纯两人兴趣相同,这一点有很大的加分。就算不加上初恋这一点,我也没办法像她那样。」

「你在和白崎交往时难道没有和他聊天吗?」

「……唔嗯──我们很正常地聊天。」

「那么白崎就不是只会和御宅族聊天嘛。」

「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是如此,但话也不是这么说吧。」

「我个人觉得你比妹妹可爱喔。虽然我也不想说人家妹妹什么,不过怎么说好呢?她有种刻意的感觉,带有意图的做作。」

丽良从以前就不擅长和那织相处,我甚至没有听过她用名字称呼那织。

契机大概是我介绍丽良给那织时两人的互动。听到浅野丽良这个名字后,看到那织自言自语着:「若要帮你取绰号的话就是『一二○(注:浅野一二○,日本男性漫画家)』了吧?不过这样有点太男性化,所以取个『布布(注:出自《晚安,布布》,浅野一二○于2007年推出的漫画作品)』可能比较好?啊啊,布布也是男生,不过现在就先忽视这一点……不,等等!『丽良』这个名字很强耶?德雷克和多米诺乐团对吧?莱拉(注:「莱拉」与「丽良」日文发音相同)……亲爱的莱拉……赢不了,绰号实在赢不了本名。」的模样,就旁人眼光也很明显地看得出来,丽良对此感到退避三舍。除了当时以外,我从来没有看过丽良那种表情,毕竟她那时候眉头皱得可深了。自那次事情之后,丽良便不再靠近那织。

不过所谓的命运似乎就是会如此轻易地背叛期待(像我,老是不断被背叛),丽良和那织被分到了同班。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有些失礼,不过丽良的成绩相当优异。毕竟她都和升学班的那织同班了,这也是当然的。要是她和我同班就好了。

咦?我吗?我当然也是升学班,而且和纯同班喔。哎呀,我们学校高中部有两班是升学班啦,虽然老实说,我在升学班里的排名是属于后段。

我……我可不是因为听到纯想进高中部的升学班,所以国中时期拼了命用功读书之类的喔。那个啊,毕竟纯和那织都是升学班的,只有我在普通班级面子也挂不住嘛!我是因为这个理由……好啦,我说了谎,我就是因为想和他们在一起,才会拼了命用功读书。当时我还在和纯交往,在课业方面他教了我很多。

「该不会那孩子在班上给你添了麻烦?」

「没有那种事……不过,就各种意义上来说她很醒目……吧。虽然也不是格格不入那种……我看她似乎也有不少朋友,你不用担心没问题,我认为她在特殊的定位上过得很好,不过这和我说的不能混为一谈。就我的角度来看,我隐约觉得她的举止、发言这些方面有种……该说是刻意的感觉吗?有种行为举止都是先经过计算才做出来的感觉……抱歉,我没有要诋毁她的意思……」丽良说着,露出愧疚的表情。

吸引书呆子并容易招来同性厌恶的女生。

我懂,丽良。身为姊姊的我也懂这一点。

「不,不要紧。你说的这一点她本人似乎也有自知之明。」

「你这么说的话就完全不是不要紧了。如果她有自觉却依旧这么做,那性格更加恶劣。」

「那孩子完全接受自己这一点,而且还抬头挺胸感到骄傲呢。」

丽良抬起了眼,接着突然「啊」了一声。

我想她看到了什么,遍循着丽良的视线看去──

「琉实有一点赢不过妹妹。」

「什么?」

「胸部。」语毕,丽良默默移开视线。

「……你瞧不起我?」

「听到抬头挺胸让我想起来的。」

「不用想起来!而且丽良不也是──」

「我又没有和你的妹妹在竞争。」丽良搧了搧在脸旁的手。

「……唔!」

我想起当听到那织内衣的尺寸时,久违地感到一股愤怒上心头。我到现在还无法接受。明明是姊妹,这差距究竟是怎样?我认真诅咒了上天。如果他出现在我面前,我想使尽全力拿球砸他的脸。

……对不起,我乱说的,我还有很多事想拜托祢,刚刚的话我全部收回!

这是去年秋天的事,我久违地和那织一起出门买东西。那织只要一有空隙就老是会想往书店和杂货店跑,我拉着她到处逛衣服、饰品等,两人一起在购物中心内乱晃。接着我想到自己想买有胸垫的小可爱,便顺道去了一趟内衣店。已经品味过一次小可爱的舒适,让我不禁想多买个几件。

在我挑选衣服时,那织一脸无趣。

「反正主要还是当居家服在穿吧?挑哪件不都一样,又不是要穿给别人看。」

「才不是那种问题。小可爱可以拿来当内衣穿,而且价格也不便宜,既然要买当然要挑自己喜欢的买呀。而且真要追究起来的话,是你的居家服太裸露了啦。那种开了洞又松松垮垮的T恤,对我们这种碧玉年华的女生来说很微妙吧?」

「我有效利用这种被汰换下来的可怜旧衣有什么不对?这很环保啊?」

「这一点确实很好,不过也该有个限度吧?都已经破洞了,到处都跑线头出来,而且衣襟还松垮。」

这位妹妹在家非常地邋遢。房间既脏,脱下来的衣服都放着不管,拿来当居家服的T恤大多都是我刚刚说过的那种样子。更严重一点的衣服还有明明是圆领上衣,领口部分却已经延展到全开。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平常会屈膝而坐,偶尔会嫌有点凉,便把整个膝盖都塞进上衣里面,就是因为这个习惯导致衣服更松。重点是我的妹妹却不愿意穿长裤,在家总是露出她的大腿,然后一下子又会感冒。虽然她成绩很好,不过聪慧这一点完全没有应用在现实生活中。真不知道这样到底算脑袋聪明还是脑袋不好。

「那不重要,快点选吧。挑一件小可爱挑那么久,害我开始猜测你是不是要露给纯看。」

「我们才交往半年,我为什么要露出没有穿内衣的小可爱模样给他看?我们又不是同居小情侣。应该说你也可以买啊,穿起来很舒服喔?」

就算妹妹再怎么邋遢,她一定还是会穿着胸罩,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是。

已经体验过不穿胸罩舒适度的我则……不,我不多说了。

「我的脂肪会流出来,所以算了。应该说罩杯大概不够,要穿的话穿运动内衣就够了。若可以再贪心一点,我想买晚安内衣,不过价格不菲啊。」

流出来?流去哪?流出来是什么意思?才不会流呢!是在身体里的。真令人摸不着头绪。

「……胸大的人真辛苦,但反正这是和我无关的事。话说回来,那织你实际上穿几号内衣啊?」

「七○E。不过有些牌子要穿到七○F比较适合。穿F要是挑下胸围小一号的就会不太合,我的胸部尺寸大概很微妙吧。是因为太柔软了吗?」

那织先摆正姿势后,一边用手支撑着胸部下方,一边露出得意的表情。

「咦?F?你有那么大?」

「有啊。不过你放心吧,对于我的尺寸很微妙这一点我有自知。可能是因为衣服穿不对看起来会很胖,所以也会有人说我诈骗。若想重现脑中想像的E或F,不把胸部集中一点可做不到。虽然我在家不会做那种事啦,在学校也不会做。」

「你说会流动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经你这么一说,去旅行的时候我确实觉得你总是有乳沟呢。」

应该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胸罩还有分各种使用方法。虽然我看着晾起来的内衣时,确实觉得她的内衣种类很多啦。哪像我,最近老是穿Calvin Klein等品牌的不起眼运动内衣,虽然一边觉得要想多买一些内衣,却也觉得穿这种小可爱就够了。这种对美容的意识之差是怎样?

美容意识?她明明吃饱就睡、睡饱就吃,还美容意识?我觉得有点不太对。

而且她哪来这么多钱?那织的零用钱不可能比较多──啊,这么说起来,她小的时候就常说自己的零用钱不够花,时常多要呢。差点忘了。

要是妈妈拒绝她说她太爱乱花钱,她一定就会跑来我这里。

「嗯,我很高兴你有发现,不枉费我的一番努力。要是一个大意,胸部就会流到腋下。为了营造出所谓的『巨乳感』,我一定要穿两侧紧实的内衣,可以防止出现副乳的那种,简直可说是水坝了。不过那种内衣很昂贵,我都会搭配适合的服装来穿,我不想磨损到内衣,平时不会拿来穿。正因为平时都有这样分配穿着时机,看到动画里的巨乳角色时我就会不禁感同身受,思考着她为了维持那种巨大感,不知道背地里付出了多少辛劳……她们看起来都有相当强韧的乳房悬韧带,要不然可就是超级无敌硬。目标,Q弹有劲!」

「谢谢你陈述这般如此写实的烦恼……不过话说回来,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们明明是双胞胎。」

「我们是异卵双胞胎,只是刚好一起出生而已,其实就只是姊妹罢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无法接受!不可原谅……真的不可原谅。」

反正我的就只是刺猬!两只刺猬啦!

接着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奇怪?我们家好像就我是最小的?

不好意思,神明大人祢在吗?然后如果能帮我准备一颗球,我会很感激。

「姊姊,有胸部打篮球太碍事了。转动惯量会出问题。不然姊姊要不要别打篮球了,和我在家一起耍废提升体脂肪率?我们一起来吃鸡肉吧?」

「啰唆!少摆出一脸胜利者姿态!你这个公鸡!」

「公鸡?」

「──有这种广告啊!E罩杯代表胸前有两只公鸡。唉,真的好气人。」

「我觉得拿公鸡来比喻有点夸张……不过难怪我觉得它们这么碍事。如果在紧急时刻能变成炸鸡的话,我会很乐意接受。那么姊姊呢?你那里又有什么动物?小兔兔?」

「……妹妹啊,小心我把你丢到荒川里头。」D罩杯才有兔子,你是在嘲笑我吗?

「你选了一条很浅的河川呢,如果公鸡们因此轻飘飘浮在上面,我得先道个歉。」

那织的手环着我的肩膀,一边露出贼笑地盯着我看。

「啊──────讨厌──────我要回去了!」

一想起那织当时的脸我就火大。那胜利者般骄傲的表情……我胜过她的就只有身高了。话虽如此也才险胜一公分而已。等等,既然她有公鸡,虽然我的身高比较高,不过那织应该比我重才对。而且她最近又变肉肉的,肯定是这样没有错。

……一点也不开心。真的完全不开心!

「嗳……琉实,你有在听吗?」

丽良摇了摇我的肩膀。我没在听,完全没有进到我耳中。

我反而想问刚刚在聊什么?

「抱歉,我想起了以前的事……啊~令人火大!」

「嗯?回忆让你火大?」

「回忆让我火大。」

「不要问比较好吗?」

「确实是不要问比较好的类型。你肯定会更不喜欢和那织相处。」

「那我就不问了。」

「嗳,丽良。」

「什么?」

「那织就算被女生讨厌也莫可奈何。」

※ ※ ※

(白崎纯)

某次午休,吃完午饭后的我正和绰号是教授的森脇丰茂,畅谈着平成卡美拉系列时,那织来到我们班上。她蹲了下来,将双手叠放在书桌上,并搁上了下巴。那模样简直就像准备随时要抢晚餐的猫一样。

她的举手投足都好可爱。

三天前的事情闪过脑海。我和那织接了吻。应该说是我被吻了。

回过神来,我总是被那织牵着鼻子走。

那织和我不同班。不过麻烦的是琉实和我同班。我和琉实国中时期只有同班过一次,却从来没有和那织同班过。虽然她总是会像这样时不时就过来露面,所以我也不曾在意过。

而我和教授除了国中二年级之外,一直都在同个班级。比起这对双胞胎,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轻浮男似乎和我更加有命定感。

「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伊利斯很情色的话题,神宫寺。」

那织头上浮现出问号,并看了看露出一脸满足的教授和我。

「我们在聊卡美拉。教授主张伊利斯是女体的象征。」

「你的看法是?」

「唔嗯──《卡美拉3》是平成卡美拉系列第一次着重于吸引一般观众的电影,而且金子导演也说《卡美拉3》是恋爱电影,所以基本上我认为伊利斯是帅哥型男角。它和女主角绫奈的牵扯,不是直接用了很感官的方式来表现吗?」

「……伊利斯,好热喔……的那一幕真的很不妙。那一个场面让我看几次都欲罢不能,解开衬衫钮扣的表现方式真的太神了,就连身为女生的我都不禁心跳漏一拍。」

「神宫寺很了解嘛!那个场景可说是最主要的看头。」

「虽然它算是比较前面的场景,不过我也能理解那织说的。还有一个不能不提到的就是飞行场景。伊利斯的飞行场景可是出色到能够在日本怪兽电影史上留名,光是那个场面就能感受到伊利斯非等闲之辈。」

「嗯嗯嗯,那一幕真的超凡脱俗。以圆月为背景现身的伊利斯真是美丽……啊,所以教授才会觉得伊利斯是女生?」

那织一脸陶醉地述说,下一秒立刻睁圆了双眼,那黑曜般的双瞳骨碌碌地转动,真不知该说她孩子气还是成熟──不,是两者并存吧。

「是啊,也就是说那是部百合电影。我有听说过,伊利斯是以克苏鲁神话为原型加入男性要素设计出来的,就算是这样还是很像女性。它肯定是女人。」

「嗯。但是伊利斯有点像少女漫画的王子喔,唯我独尊型的。」

「的确……毕竟它很霸道。」我不禁附议。经她这么一说,确实是唯我独尊型的。

「对吧?它超级霸道,还想吸收绫奈呢,那根本就算强暴。不过说这么多,那部电影最后的甜头还是全被卡美拉拿光了。那真的很感人,一直到最后才发现这部电影原来是冷硬派电影。是用它的背影……应该说是甲壳来诉说故事的完全冷硬派电影。」

因为我和教授早已麻痹,所以就算那织口中说出强暴一词,我们也不会因此起反应。她可是个会一脸若无其事回应教授黄色笑话的女孩,而且在校外根本就不止这点程度。

「再配上播放出来的〈再告诉我一次〉!」

「别说了,教授!会害我想看!啊啊,好想再看一次卡美拉的背影!」

「神宫寺啊,要不要久违地三人办场电影会?」

无须赘述,教授和我们是同族,均是喜爱畅谈的人种。

在这所学校里,和我的兴趣如此合拍的人就只有教授了。虽然我不知道称呼他为挚友适不适当,总而言之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

我和教授及那织从国中时期的相处模式就一直是这种感觉。也因为教授家和我们相比距离学校比较近,因此我们时不时放学回家便会去他家叨扰,看看动画和电影。更具体说明,教授的房间里有个投影萤幕。

我和那织哪有放过这一点的理由?所谓的电影会就是这个意思。

「要看吗?真的要看《卡美拉》吗?要一次看三部吗?啊啊,真让人心跳加速!」

「哦?要来电影马拉松吗?要从卡欧斯开始看?」

「不行,要高潮了。听到你这么说,会害我忍不住!」

那织站了起来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用娇艳的声音这么说道。发生什么事?男生们充满好奇地的视线集中在我们这里。

这家伙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我对几个和我对上视线的男生点了点头,示意要他们别在意。这是常有的事。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兴致,不过平日看三部曲马拉松有点累人。还有那织,你稍微闭嘴吧。」

「你这个死板的木头!」

教授愤慨地说道。

「就是就是!给我闭嘴,死板木头!」那织加入了他。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而且我今天有行程。」

「你要我拿这激昂的感情如何是好?要我忍着吗?吊我胃口?」

双眼水润的那织倾身向前,把脸靠近我。

不不,太近了吧,给我考虑一下距离。

「就是说啊,白崎,给我负起责任。再这样下去,我可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去上下午的课!我这满腔满谷的热血该何去何从!」

「你们两个……别个个都用那么刻意的说法!而且教授你只要回家就能看了吧?」

「啊?不能这样吧,就是因为和你们一起看电影才好玩啊!」教授一脸认真。

「不愧是教授,很通情达理。要是你独自享乐,我可是会诅咒你到末裔的喔?差点就被逼去学巫毒诅咒术了。」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大家一起来办个卡美拉庆典吧。」

「对吧?是不是?这样才对嘛。顺带一提,这周末我有空。」

「那么周末就选一天来办怪兽电影祭吧!这样就能过上安宁的日子了!」

「就这么定了。」

计画谈妥后我抬头,就在视野变得宽阔之时,映入眼帘的是琉实进来教室的画面。一到午休时间她就离开了教室,大概是和篮球社的朋友去或是别班的人去吃午餐了吧。毕竟琉实的交友圈很广。

我的视线和琉实相交。琉实一看到那织,便直直地朝着我们这里走来。

「喂,那织,午休结束了喔?」

「出现了,假前田爱。你想学她的话,头发就得再剪短一点。」

「啊?」琉实露出一脸疑惑。

噢,因为她是短头发啊。我思考了几秒后才理解。

「你别说些摸不着头绪的话,快回班上吧。」

「是是是,我知道了啦。我就去被击落在芝公园吧。」

留下大概只有我和教授知道其意味的话,那织离开了教室。

琉实坐到我隔壁的位子。我看到她双手空空,看来今天是吃学餐。

「她一直在这里?」手肘摆在课桌上的琉实身体前倾,一脸受不了地说道。

「没有,她刚刚很随意地混了进来。」

「然后你们又聊起无可救药的御宅话题了?」

「神宫寺姊啊,这句『无可救药的御宅话题』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我们是在聊特摄电影的话题。」

「还不是都一样。真是的,不管几岁都跟个孩子似的。」

「喂,白崎,神宫寺姊把我们当小孩子看待,你也反驳点什么吧。」

「就连我和那织都没有成功拖她入坑,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的。」

「应该说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沉迷,有什么话可以聊这么久?」

「当然就是电影的表现方式还有运镜之类的……对吧?」

教授投射一个向我求助的眼神。

就算再怎么热情演讲这类话题,琉实都不会接受。我是最了解这一点的。

「算了,怎么样都行。森脇也快点回自己座位吧,很给人添麻烦喔。」

「就是啊,教授。」

「好~」教授叹出气馁的回应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而且那个『教授』的绰号已经很那个了。是福尔摩斯来着?」

「因为森脇音近莫里亚蒂。不过说这话的人不是我而是那织。」

那织明明喜欢说很多有的没的来调侃叔叔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迷──我也同样是粉丝就是了──不过当我在介绍教授时,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姓氏简直像是莫里亚蒂呢」。那之后便取莫里亚蒂教授的部分名称,我们开始会用「教授」称呼森脇。

「那孩子真的很像爸爸。只要一闲下来就会阅读、看漫画,要不然就是看电影,再来就是看动画。度过假日的方式和爸爸别无二致。」

「毕竟那织是叔叔的小孩啊,这就是菁英教育的恩惠。」

话虽如此,我也是接受叔叔教育之人,同为一丘之貉。就我完全沉迷于和叔叔相同的志趣这一点来看,那织和我不同。不过那织虽然会取笑叔叔的志趣,但是她的喜好却完全没有跳脱出叔叔的兴趣。要我说的话,那织只是喜欢同种类的不同作品罢了。

「她小的时候总是黏着爸爸。」

托着腮帮子,琉实露出了遥远的视线,彷佛在怀念当年。

琉实很像阿姨。照顾着那位妹妹,自然而然就会变得像母亲,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到这里还可以,只不过琉实会把许多职责越来越往身上揽,并自己背负起一切,然后又被那责任感压得喘不过气。

──如果我能再早点发现就好了。

我只是自以为了解琉实,但是其实完全不明白。

我怎么可能懂?她不告诉我的话,我是不会懂的。

琉实很顽固,不管我再怎么坚持她都不会退让。

所以我乖乖听了话,姑且顺从了琉实。这就是琉实期望的。

只不过,带着半吊子的心情和那织交往,我对此感到羞愧。就算她是初恋对象,毕竟我的心中还没有完全放下琉实,而且也有种自己早已放弃了初恋,事到如今太迟了的心情。该怎么整理自己的情感──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种事情到底能找谁商量?我能老实告诉谁呢?

若是那织的话,大概会引用沙林杰(注:美国作家,以《麦田捕手》闻名)的「I thought what I'd do was, I'd pretend I was one of those deaf─mutes.(我想着过去所做的事,我宁愿当个又聋又哑的人)」这句话吧。不,她不会呢,因为这完全是我的喜好。

我的Ghost不会低语,我也想尽快电子脑化。我想要以数据形式去思考问题──然而无法如愿。

还是只能去找教授商量了吧。

(神宫寺那织)

我们教室里,充满了因黄金周连假前进行基础测验的结果,而感到一喜一忧的学生们。少年啊,别因为进了升学班就放下心,这里不过是个过渡点。

若是普通班的话,这次测验的结果出炉后,会有几堂课根据成绩将同学分为几组,不过升学班却并非如此,因此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学生轻视这次的测验。他们认为真正重要的是定期测验,但是大学应试其实早就开始了。

各位,你们可要万分注意。我倒没差,因为我很擅长读书。

「老师你几分?」

用萝莉音来向我搭话的娇小眼镜女孩,名为龟嵩璃璃须。我想这名字相当迷人而不凡,不过本人似乎不喜欢被用下面的名字称呼。我觉得这发音很可爱,不过对小璃璃来说又如何呢?哪像我,说到同音异字的话我可就是「那只」了。

话虽如此,只要我出马,要想帮她取一个新的绰号简直轻而易举。

说到龟嵩这个姓氏会想到谁呢?啊,是《砂之器》。于是我这么告诉她:称呼你为清张(注:松本清张,《砂之器》的作者)如何?然而她──我明明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绰号了──却说不要。她一直以来到底都受些什么教育啊!于是我不情不愿地拿主角的职级来用,决定称呼她为「社长」。这是个在校内也不会有任何异样感的称呼(注:《砂之器》主角今西荣太郎的职等为「巡查部长」,「部长」一词在日文中也代表了社团的「社长」)。我根本是天才。

题外话,国中时期就专情于美术社的社长,在升上三年级的时候于实于名都成了「社长」。我真有先见之明,果真是天才。但是对其他人来说,这个绰号却没有定着在她身上,令我无法苟同。

而部长则会称呼我为「老师」。就算其中饱含着讽刺,我也能理解她想叫我老师的心情。我真的非常理解,但还是希望教师在的场合,她能够不要这么叫我。

「九十六。」

拿着刚发回来的英语测验,我读出了分数栏上的数字。

还可以啦。这点程度简直a piece of cake(小菜一碟)。

「不愧是老师。」和她的话语相反,社长的声音听起来感到相当无趣。

「有教职员在的场合别叫我老师。社长你又考得如何?」

「九十三。我又输给老师了。亏我这么有自信~」

社长有时候会不听人说话,应该说她会若无其事地无视我的话,而且还会用萝莉音口吐恶言。和看起来懦弱的模范生外貌相反,她意外地是个粗神经的女生。而且面对推心置腹的对象,她的毒舌干脆到令人感到畅快。推心置腹的对象……这个分类海涵的对象有点多。在这里应该要说「只有对我」比较正确。若不这样的话没办法当我朋友?是谁说这么失礼的话?咒你被卡欧斯吃掉!

「才差了三分而已,是完全可以挽回的分数。顺带一问,你这次最有自信的科目是?」

社长举拳抵住额头,刻意地做出了思考的动作,「唔嗯──数学。」

「那就来用数学一决胜负吧。」

「好,这样才对。真是期待明天的数学课!我可不容许数学老师找借口说算分数多花了点时间。那么这次要赌什么?这是升上高中部之后第一次胜负吧?得来提振士气一下!」

果然如此。她那可疑演技,我大概猜到就是这么回事了。

「……看来你相当有自信呢。」

「确实是有自信到可以挑战老师啦,毕竟我也想雪耻……输的请吃SWEETS PARADISE八十分钟方案?」

「快住手……虽……虽然听起来很诱人……拜托你别再增加我的卡路里了!」

「热量王老师竟然会在意这种事,真是难得耶。明明之前说什么『要认同真实的我』这种宛如迪士尼一般的话。」

「……这次黄金周假期,我胖了三公斤啦──!啊啊,为何?为什么那个时候我要站上体重计呢……真是愚蠢的行为……是跳脱常规的愚行……明明只要没有认知到这一点,变胖就不会成为事实了……还有,不准说我是热量王!那根本是人身攻击!」就算我这么责备她,对社长来说也毫无效用。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一直悠闲惬意地躺在床上,过着懒惰的生活,最后由烤肉给了我致命一击。

可恶的肉,该死又可恨的肉!竟然趁着周末转世成为我的脂肪,不可原谅!

不过唯有牛舌不会背叛我。我爱你。若要嫁人为妻,我要选个像牛舌一样的人。

「是你毫无顾忌吃到肚子撑的这种饮食生活太愚蠢了。还有,你也都不运动。」

「你这可恨的正论党,我要把你泡成红茶喝掉。」

「我不会要你像琉实那样,不过你稍微动一点比较好啦~」

「每个人都在那边运动、运动的,啰唆!我有好好上网听那些会瘦的音乐!」

「你那个行为确确实实地没有丝毫意义,甚至成不了无谓的抵抗。瑜伽或拉筋的话可以很轻松随意地做,一开始先从这种的做起也可以吧?」

「我有自信我会变成被拉上岸的海牛。」

「这么说起来你的筋很硬呢。测体适能的时候因为你的筋太硬,甚至吓到我了。明明之前还没有这么硬的,看来恶化了许多。反正你肯定一直赖在家吧?要是不放松肌肉──」

「竟然说我变成海豹,你别说这么过分的话啊──我的皮下脂肪才没有多到那样呢。」

「我才没有说,而且刚刚是你自己说你是海牛的吧?真是的,还绝妙地选了可爱的海兽这一点令人可恨。好,那么请KTV唱到饱如何?这么一来多少能消耗一点卡路里吧?好吗?热量王老师♡」

「……KTV的话我就有努力的动力。还有,就算你讲得那么可爱,我也绝对不准你叫我热量王老师。」

就算我最喜欢待在家,至少也还有去KTV的社交性,这一点要是被人误解可就伤脑筋了。就算是我也有享受年轻人文化的资格,毕竟我可是女高中生嘛。

我可是JK喔。

顺带一提,根据身为网路老人俱乐部的吾父所云,「JK」这个单字似乎是「用常识思考」的略称。这是怎样?常考(JyoKou)是什么鬼东西?后鸟羽吗你(注:「常考」与后鸟羽「上皇」发音相同)!我不懂,你还是乖乖待你的网路老人俱乐部吧,觉得出处那么重要的话就用古文说话啊。虽说是古文,要锁定哪个时代也很难。

好了。

准备要开始上下一堂课,不过我忘记了一件事。

今天是纯要来我家的日子,要来我家吃晚餐的日子。阿姨上大夜班的时候,我们家很常发生这种像是动画一样的事件。就算是男高中生……应该说就算是那个完全没有谋生能力的纯,好歹也会倒热水或是按电子微波炉的按钮,但是因为叔叔只身外派,妈妈的照顾精神就发动了。其结果就是每当叔叔回来都会给我们大量的伴手礼,因为他家儿子受我们家照顾,再加上叔叔的外派地点在宫城县。就这样,两点连成线。用贾伯斯风来说的话就是Connecting the dots。

也就是说,只要纯来我们家吃晚餐,我们家就会确立一条牛舌供给线。啊啊,心爱的牛舌!说到心爱,不知道莱拉的考试怎么样了?算了,反正莱拉是姊姊的朋友,不是我的。

好了,纯要来我们家……事到如今这种事情不过是附带的。我们家的冷冻库里,还有烤肉会没烤完的牛舌沉眠着!这种要招待客人的日子,餐桌上怎么可能不端个牛舌出来。遇到猫要给柴鱼片,年轻来客则要给肉。

嗯?你说是木天蓼?那又不是吃的,给猫吃点猫饭吧。

叔叔,虽然很抱歉,但我希望你能暂时待在宫城。见不到家人你或许感到很寂寞,但是若失去了牛舌的日子,也同样让我感到寂寞。

虽然我没有告诉社长,不过其实我还会继续摄取卡路里。

要是这样周末我还去蛋糕吃到饱,可真的会变成海牛的。

刚刚说什么会胖啊、热量王老师的家伙,现在给我去走廊罚站。

对了对了,你们知道海牛和儒艮的差异吗?要看尾鳍喔!

(白崎纯)

「你有时间顺道来我家一下吗?」班会结束,正当我在做回家准备时,教授来到我身边这么问道。琉实一边露出「你应该知道吧?」的眼神再三叮嘱,并自座位上站了起来,离开了教室。我知道啦。

「一下下的话不要紧。有什么事吗?」

「之前你想看的那个,我想说要借给你。」

「哦,你全部看完了?好看吗?」

「好戏之后才上场。有时间来的话我们就快走吧。」

教授家就在徒步距离学校二十分钟左右的地方。我听说他家是在这一带整理成住宅地之前就存在的建筑,后来整修过。过去曾盛大经营农业的森脇家,其腹地面积十分辽阔。同样也在腹地内的祖父母家和教授居住的家并列而立,还有个以前大概都收着务农器具的谷仓经过改建后变成的仓库。那栋仓库十分宽敞,甚至于若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搞不好装得下十辆汽车般那么大。我还记得国中时期,我们曾在仓库里为塑胶模型进行涂装。

教授的房间也很宽广,恐怕有二十三平方公尺以上。不过房间的空间几乎都被书籍、DVD、人物模型、塑胶模型等各种东西占满,因此我想他实际上的居住空间大约只有七平方公尺左右吧……而且我很久没来,这么一看已经变本加厉。这样看来不到七平方公尺吧?

「又变得更窄了呢,你也差不多该整理整理放到仓库了吧?」

「我才没有那种美国时间。就算我有时间,也没有那种闲情逸致,老早就售罄了。」

「肯定是进货时间未定。」

「根本就没生产吧。总之,我先去拿个饮料过来。」

「嗯。」

我环视他的房间。不管什么时候来,都充满了惊人的书籍与DVD,真是太令人羡慕了。其实放在这里的收藏品仅仅只是一小部分,先前提到的谷仓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瓦楞纸箱。再加上房子内部还有被教授称为仓库的空房间。也就是说,地主公子的财力不可小觑。他甚至还有侵蚀到弟弟房间的嫌疑。

虽然我在教授房间里看到了几个在意的书名,但是没有不惜避开到处矗立的黑塔,都要去发掘的勇气。要是一不小心碰到导致坍塌,整个房间似乎都会崩坏。

好了,那么我到底该坐哪里好?我沉思了一段时间后,选择坐在床的边缘。只有这点地方可以坐。床边的矮桌上摆放着一张反过来的DVD裸碟,没有收进盒子里。我好奇那是什么DVD,便伸手拿起。我当时心里没有多想,只是因为放在那里就伸手拿了起来。

《不管释放几次,萝莉巨乳青梅竹马都不原谅我 痛苦的调教地狱 ~愉悦篇~》

这是什么鬼?不就只是普通的A片吗!既然要叫朋友来家里,好歹也藏起来吧。而且光碟上面可没有灰尘,很明显最近才刚看过!

看着光碟表面身穿制服微笑的女演员,我不禁想了……

长得好像那织。并不是外貌相像,而是气质相似。而且她也绑双马尾。

旁边还有另一张同样反过来放置的DVD。

应该不会吧……虽然我在心里这么想,但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了过来。

《今晚的撸撸撸家庭派对,由萝莉巨乳来帮忙! 秘密的鸡鸡食谱》

同一位女演员!

还有,这是什么样的家庭派对啊?那场派对的参加者全都是傻蛋吧?什么鸡鸡食谱,太扰人了吧!害我因为这个标题而有点在意。

(插图015)

「你看到了?」

我转向发声处,教授手上拿着两瓶五百毫升的饮料,在门口看着我这边。不过他当然完全没有一丝着急感。教授不会因为这点程度感到焦急。

「真亏你敢在这种状态下说什么要办电影会。」

用脚关上门,教授坐到我旁边。是不是?能坐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吧?毕竟就连椅子上都被漫画堆满了嘛!两个大男人坐在床边已是我们的家常便饭。

「如果神宫寺要来的话,我还是会再多整理一下的。」

「你的东西这么多,可不是整理一下就能解决的。还有,虽然我觉得不是,不过我姑且、以防万一想要先问问你……你应该不会是因为长得像那织,才选这部片的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果然从青梅竹马的角度来看,那位女演员也很像神宫寺啊。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经过认证了。」教授一脸骄傲地说道。

「虽然长相不是很像,不过气质确实是……呃,我想问的才不是这件事。你太差劲了吧?一般来说会因为像朋友就──」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不会……吧?但是,说不定……

「该不会……那个……教授你对那织──」

你喜欢她吗?我没能说出口。

「关于这件事,该怎么说好呢──」教授一边「唔──」地低吟,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

这个反应……真假?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的话,我有点不好找他商量。亏他是我唯一可以商量的对象耶。只是……怎么说呢?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我有这种感觉。

「呃……要问我喜欢还是不喜欢,那当然是喜欢。毕竟国中部的时候,我曾经告白过。」

「什么?你告白了?真假?我第一次听说耶。」

「这样啊,原来神宫寺没有说出去。说这么多,那家伙还是很温柔嘛。我大概是在你介绍神宫寺给我后不久,我就向她告白了。若说是变成肝胆相照的关系之前会太文邹邹吗?」

原来不是最近的事啊。这样的话还算是可以商量吧。

「可能有点太文邹邹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完全没有想到那织和教授之间,竟然发生过那种事情。」那织没有表现出那种感觉过。

「你喜欢那织哪里?」

「脸和胸。」教授用清爽到极点的跩脸这么说道。

「……喔……喔。」

虽然我有猜到是这样,不过他真的很做自己呢。

「毕竟我的身边没有那种萝莉巨乳。虽然神宫寺在学校看不太出来,不过私底下一起去玩的时候乳沟真的很壮观耶。我当时觉得这就是隐性巨乳,那样实在太狡猾了。而且甚至还能跟她聊兴趣的话题,作为交往对象无可挑剔吧?再加上只要成为她男友,就能合法揉捏那胸部了。这不是让人很想搞清楚她到底是有垫胸,又或是真正的巨乳吗?」

只要闭嘴不说话,教授就拥有可称得上是帅哥的外貌。可以说他有张很上镜的演员长相,五官深邃、炯炯有神。再加上他的成绩也不差,很会看场面做配合。

但是他却非常不受女生欢迎。

我老实说,原因就是因为他太轻浮了,随和过了头。

只要有在意的女生,教授会很轻易地向对方告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就我所知,其对象不下二十人。其中也有不少交往过的人。

不过,这也是据我所知──其关系最长一个月,若平均下来恐怕一周就会分手。被甩率目前是百分之百。

分手的原因也是出自于他太轻浮。应该说,教授从不犹豫,他丝毫不打算隐藏自己的欲望,而且还是从第一天开始便贯彻到底。

结果,教授获得了女生「只想要有肉体关系的渣男」这一称号。根据教授的辩解,他似乎秉持着「我才不是只想要有肉体关系,而是也想要有肉体关系」这样的主张,而这番言论正是所谓的诡辩吧。他令人羡慕到非常忠于自己的欲望。

不过,男生只要讲些黄色笑话炒热气氛,就有办法增进情谊。

在这一点上,忠于自己的欲望不会扣分。「教授」这一绰号能够眨眼间渗透在男同学之间,其背景就有这样的理由。补充一下,有一部分男生甚至称呼他为「彩排专家」。

顺带一提,教授来向我搭话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以第一名成绩入学的家伙果然会对数学产生性兴奋吗?你DIY都用医学书?」当时我甚至担心这家伙脑袋要不要紧。

没想到我们竟然变得如此要好,活在这世上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没有肯定地说他是我的挚友,还有之所以会形容教授很轻浮,是因为包含了以上这几点在内。对我来说教授还是称为「损友」,就意义上来说较为精准。

「确实是这样没错啦……不过那织是萝莉属性吗?毕竟我们同年级,而且她的身高我记得也超过一六○了吧?根本不适合用『娇小』来形容,硬要说的话大概只有发型──」

「你真的很笨耶。所谓的萝莉只是概念,并不是定义,是应该要以形上学套用的存在。」

「什么形上学啊?你等着被亚里斯多德诅咒吧……然后呢?你找到了个和国中时期告白对象相似的女演员,一鼓作气就买了?要是那织听到会大发雷霆喔。」

说完之后我才想到,那织不会大发雷霆,她肯定会钜细弥遗地询问感想。她一定会说出「嗳嗳嗳,哪一幕最让你兴奋?」这种话。那家伙就是这种女人。

「那个DVD是我在告白之前找到的回忆之物,只是忘记收起来罢了。黄金周假期的时候我突然有种想看看神宫寺脸的感觉,所以才会久违把它翻出来。我可不是出于情色目的,这是我的一种纯粹友情。」

「别拿A片代替高谈阔论是友情的对象啊。你的想法实在太疯狂,害我都感到佩服了。」

「笨蛋,我这是顾虑到你,想说要是你和她会出去,说实话对你不好意思。你想,神宫寺不是喜欢你吗?这部分我也有好好区隔清楚。要是想约她去学校外面,那家伙只要没有你在就不会来。不过我真是不明白,如果是我的话比起姊姊,肯定会选妹妹的。虽然神宫寺姊的确不错啦!是不错,和她同班后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受欢迎。她很随和很好聊,也会配合气氛,然后又很可爱,会受欢迎也是当然的。不过要是你问我要选哪边的话,当然是妹妹吧。我认为那种女生是难得一见的,头脑聪慧,不会严厉批判黄色笑话,还能聊御宅话题。」

他刚刚说什么?

「等一下……教授你也发现了?那织她……那个……对我──」

「是啊,一般来说都会发现吧?虽然我会知道,也是因为她拒绝我的时候这么告诉我,不过平常有在看神宫寺就会这么想。该不会你……没有发现吗?」

「……我最近才知道。」

我把黄金周假期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教授,包含初恋的事情也是。教授好一阵子都一脸认真地听我说话后,瞪大了双眼大叫:「姊妹井耶!真厉害!而且还是双胞胎!真是羡慕到我都想叫你去死了,还请你务必前往那悲伤的彼岸吧!总结来说……去死!」

真是一个行为举止充满浮夸的男人。讲真的,你要不要把目标放在当演员?还有,幸好你下面的名字不叫「诚(注:游戏《School Days》系列的男主角。Dead End片尾曲〈悲伤的彼岸〉在网路上被戏称为处刑曲)」。毕竟滑个手机就会自己跳出来,就算是我也知道这点小哏。

「你这家伙……我可是很认真地在烦恼,真亏你说得出这种话。」

「我不懂!我不知道哪里有得烦恼!都已经获得这种理想情境,你到底还有什么烦恼?而且你本来就喜欢神宫寺吧?那不就好了?一点问题也没有。」

「……是这样没错啦,但应该要说我没办法切割得这么清楚吧。」

「你在介意姊姊吗?虽然她确实青春期纠结到都有点扭曲了……不过换个说法,她很坚强呢,又是短头发。」

「刚刚的话题和短发完全无关吧?」

「我其实比较萌短发。」

「啰唆,你刚刚不是还说双马尾怎么样的吗!」

我无奈地吐嘈教授,喝了口可乐润喉后老实地阐述:

「唉,总之我导回正题。说穿了,我对琉实还有依恋。那织确实是我的初恋对象没错,但是……我和琉实交往了整整一年,也不是说我真的忘了那织,不过交往期间我几乎没有去想初恋的事。而且和琉实开始交往的时候,是我想努力放弃那织的时期,我当时也认为和那织的关系止于同好朋友就好。我对我们关系的认知一直到最近都还是这样,也没有对此感到疑问。结果现在又说因为我的初恋是那织什么的……让我有种『都事到如今了』的感觉。抱着这种心情和那织交往有点对不起她……」

「唯有这一点得靠你自己去面对不可。这个世上有一大半的情侣,都有忘不了前女友或前男友这种烦恼,你只能自己做了断。而且就算你说对双胞胎的姊姊有依恋,但毕竟神宫寺是你的初恋对象吧?既然如此,你心里当然也有部分是感到高兴的吧?」

「嗯。」

「对吧?也就是说,你就只差觉悟了,快做好觉悟吧。这种东西不是和别人要求建议就能解决的。想靠建言来做决定,那可不是觉悟,而是借口。」

「……无可反驳。」

真是的,真是个兼具益者三友、损者三友的男人。

「要是你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双胞胎姊姊的话,就下跪求她吧。若只有前端的话或许还能通融喔?虽然我不知道只进前端你忍不忍得住。」

「这我敬谢不敏。她可能会看准我下跪的时机,用脚跟狠捶我的头。」

教授先是说了「也是,她感觉做得出来」同意我,接着一边转开宝特瓶的瓶盖,一边挖苦了一句「我也好想要像某某人这样,拥有这种烦恼喔」,随后喝了口可乐。

「你只要别不分青红皂白到处跟人告白就行了。就是因为你老是做这种事,女生才会特别针对你,还有你也应该要学会什么叫做忍耐。就是因为你会说什么『只有前端』这种话,才会落得今天这种下场。」

「说我不分青红皂白可真是太令人难过了,我可是有自己的一套基准。而且我希望对方能够接受真实的我,我才不想忍耐。我相信只要我抓一大把,总有一天能够遇到愿意接受真实之我的女孩。」

这里也有真实之我的信徒!那织也很常说什么「真实的我」之类的话,小时候的琉实也很常说呢……应该说她常这么唱。看来我身边似乎流行着真实之我教。不过这已经可以说是把「放弃努力」误当成是一项特色了吧?

「如果对方穿着充满热气的黑色裤袜狠踩你的脸,还请务必向我汇报一声。我很期待教授你遇到理想痴女的一天。」

「喔喔!你就引颈翘望地等吧,我也真想快点遇到穿同一件裤袜超过三天的女生,至少就算只有内衣裤也行。这种让我的胯……胸口因期待而膨胀的日子,我也差不多过烦了。」

「喂,你这个臭味癖,你刚刚差点讲胯下吧?」

「我一时说溜嘴了……对了,我忘记最重要的事情,现在可不是聊这种蠢话的时候。」

很庆幸你有自己在说蠢话的自觉。

顺带一提,教授并不是气味癖,而是臭味癖──不过这种事情无关紧要。

教授的手往叠在桌上的书堆旁边翻了翻,一边扶了几次快崩塌的高塔,拼了命把三个DVD包装和三本文库书拿起来,交给了我。

「来,这个拿去,原作我也顺便借你。还是你该不会已经看过了?」

教授递给我的是三本伊藤计划的小说,以及其动画电影的光碟片。

这才是今天真正的目的。

「还没看过,所以我真的超感激!顺带一提,你最推荐哪个?」

「我告诉你就不好玩了,应该要等你看完我们再来分享感想。」

「那样子也会比较热络。」

「是啊,不过我推荐你先看原作。」

「我知道了。谢谢啦,下次我也带点什么给你。」

我和教授除了那方面以外的兴趣很合。顺带一提,我和那织则是聊得很来。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微妙差异,懂的人应该能够理解。

「到时候就拜托你了。好了,你等等还有行程吧?」

「嗯。我今天就先闪了。」

我离开教授的家踏上归途,上了电车我便立刻拿出《和谐》开始阅读。

这位年纪轻轻三十四岁便骤逝的作家,我陷入了他笔下的故事中。那是一篇他在病床上执笔写下的故事。

纵使作者已经不在,故事也绝对不死,所以我才喜欢阅读故事。

到了晚餐时间,我前往神宫寺家露面。

餐桌上已经摆放着几道料理。

不过却不见平时热心帮助阿姨的琉实。

那织一脸不悦地托着腮帮子,她空虚的影子落在料理上。

「你来了啊。」

阿姨看到了我,便从厨房打招呼。电视上的艺人正在介绍义大利的海岸。而叔叔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并背对着我说:「我们在等你呢。」

「琉实呢?」

我对着那织询问,不过却是阿姨回应我:

「她今天社团活动弄伤手了,左手手腕扭伤,所以现在非常消沉……那孩子鼓足干劲,目标是在这次大赛晋升常规球员。而今天她好像终于赢得常规球员的位置,却不小心受伤了。我有去叫过她好几次,她都不愿从房里出来。」

「就算我去叫她也不愿出来呢,既然如此或许就只能在她门前跳舞了吧。」

那织远目,发出不满的声音。

虽然琉实或许是这个家的天照大神没错,不过不管怎么想那都是反效果吧?实在太不严肃了。我本来想这么说,便听见阿姨训斥那织:「你少胡说了,她消沉到看起来那么可怜,不要说那种话。」

「就是啊,那织,你也好好想想琉实的心情──我去看一下她的情况。」

琉实从国中时期便全心致力于篮球社。就连和我交往时也是,比起约会她总是优先社团活动。篮球竟然排在我前面?以前我甚至也有过这么孩子气的想法,不过我却没有说出口。这也代表琉实就是这么全心放在篮球上。就算是我,因为这点无聊的嫉妒插嘴也不太对。

这样啊,她才一年级就挤身常规球员啊。真是厉害,不愧是前社长。

我站在琉实的房前,思索着该怎么向她搭话。「你还好吗?」感觉不太对,因为完全不是不要紧。「你怎么了?」也很奇怪。我知道内幕还问她怎么了。

唔──我经历一番烦恼后,开口说道:「唉……我可以进去吗?」

(神宫寺琉实)

我感觉到有人来到门前。

是纯的声音。今天是纯要来的日子。我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怎么办?要是现在见到纯,我一定会忍不住撒娇。唉……但是我也不能无视他。

我站起身子,打开了门。

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灯,看不清纯的表情,不过我能透过音色感觉出他的情绪。

(白崎纯)

我对着房间说出的话,空荡了一阵子。

虽然我隐约感觉到人的气息,不过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她是扼着嗓子在低声哭泣吗?不过总之,我等在原地。

我听到喀恰声响,门被打了开来。

大概是哭到刚刚吧,琉实的眼角在走廊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有些肿胀。

「手,会痛吗?」

「现在贴了药布……不过有点刺刺的……嗯,会痛。」

(神宫寺琉实)

我的背靠在床铺的边缘,坐到了地上。我讨厌自己这么狡猾,身边甚至留了纯坐得下的空间。

到头来,我的意识还是想要去依赖纯。

我想要他听我说丧气话。

(白崎纯)

我看到琉实无声地坐到了床边,于是便坐到她身旁。

我们靠得很近,甚至感觉得到彼此的体温。我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如此靠近、比邻而坐?我心里一边想着不合时宜的事,随后驱散了这些思绪。

「感觉我不管什么都做不好……老是失败。今天教练说我是唯一一个在大赛中挤身成为常规球员的一年级生。」

「嗯。」

「但是我却在练习的时候一个不稳,扭伤了手腕……这么一来就绝望地不可能当上常规球员了。好一点顶多坐板凳,但是能不能当后补也不确定。我真的都要讨厌我自己了,为什么我老是会这样呢……」

(神宫寺琉实)

我一边说着,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沙哑。

我越是叫自己不要哭,心里就越加感到难受。

纯搂住了我的肩。

我知道。我想要向纯撒娇。

我一直很想这么做。

明明为了那织和他分手,然而狡猾的我到头来,还是不禁依靠了纯。

(白崎纯)

琉实总是逞强着伪装好自己,很少像这样展现出自己的软弱。她很明显地在努力忍住不落泪。

我搂过琉实的肩让她靠向我。我认为这样比较自然。琉实的肩膀比我熟悉的还要更加纤瘦,也更加脆弱。

她没有让那织和阿姨进房,却允许我进她的房间,这件事情让我感到高兴。

不,我不能有这种想法。

「你总是很努力,也总是很认真啊。为了篮球,你还拒绝过好几次约会。这话虽然听起来很蠢,不过我之前甚至还嫉妒过篮球呢,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才敢这么肯定你。没有参与社团活动的我,没有办法假装自己很了解你的痛苦并安慰你,所以说──你就尽情哭吧。很不甘心吧?很生气吧?很想嚎啕大哭吧?你可以哭到你觉得舒坦为止。

(神宫寺琉实)

我大哭出声。

我第一次在纯的胸口放声痛哭。

纯轻轻地抚着我的背,摸着我的头。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可是──

我果然还是喜欢纯。

我实在没有办法收拾我的情感。

对不起,那织。

对不起,你有这样的姊姊。

对不起,我这么自私自利。

我是个失职的姊姊。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应该和纯交往。当初明明只要我好好忍住就好了。我果然老是不断失败。

我该怎么做才好?

纯的手轻触我的脸颊。

停下。

要是你用那么温柔的眼神望着我,我会无法抵抗。

我没有办法拒绝纯。所以……拜托你。

但是……

我……

嗳,我该怎么办才好?

(白崎纯)

琉实把脸埋在我的胸口,放声哭泣。我紧紧抱住琉实,一边抚着她的背,并彷佛在安慰孩子般用空出来的右手摸着她的头。

不只是交往的时候而已,就连我长大之后也没看过琉实如此泪流雨下的模样。这样啊。琉实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忍耐。为了成为一位好姊姊、为了成为妹妹的典范,连哭泣、连丧气话都一直忍到了现在。

一想到这里,我便觉得琉实十分惹人怜爱……无可救药地惹人怜爱,让我想称赞这位一直努力至今的女孩。怎能这么勉强自己呢……

我伸手轻触琉实的颊畔,她便用通红的双眼凝望着我。

我用双手包覆住琉实的双颊。

琉实水润的双眸动摇着,我彷佛要被她水汪汪的大眼给吸进去一般。

琉实轻轻敛下了眼睑。

眼头的泪水夺眶而出,滚落颊畔滑下。

「怎么样?平复下来了吗?」

(插图016)

(神宫寺那织)

那织的声音传来。

我刚刚想要做什么?

我想任凭这氛围做什么?

我不禁推开了纯。

我真是……讨人厌的女生。

(白崎纯)

是那织。

我刚刚想做什么?

我明明已经有那织,我却──

琉实推开了我。

我真是……太差劲了。

(神宫寺那织)

「抱歉,我这就出去。」

我听到姊姊的声音。就算不开门,我也能轻易想像到里面的惨状。

因为姊姊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伪装,而她想遮掩的并不是自己哭到嘶哑的声音。打从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也是一起哭着长大的,所以这点小事我当然能懂。

我的内心感到一阵火大。

冷静点,那织。这点小事在预料之内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两个人没有断得一干二净这点小事,你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嗯,我知道。我很清楚。所以,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来前进。

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是个楚楚可怜的妹妹。

我必须要扮演好被赋与的角色。不过,我就稍微露出一点马脚吧。

就是说啊。这才是属于我的做法,不是吗?这才是属于我的行事作风,不是吗?

我能忍耐到什么时候呢?照这个样子来看,可能支撑不了太久。

门打了开来。

双眼通红的姊姊一脸抱歉地现身。

「抱歉让你担心了。」

「爸爸和妈妈在等你喔。」

我不露一丝慌乱地说道,展现出完美的行为举止。比起他们,我还比较像是个演员。

「嗯。我先下去了。」

我在一旁目送姊姊留下这句话并下了楼,接着注视着站在门前的纯。

「抱歉,让你们久等。」

「这也没办法,不过就算了,看她似乎打起精神,真是太好了。要是她再继续消沉下去,就逼得我非得在她房间前面开宴会了呢。」

「你还在说那种话啊。」

「说笑的。你用了什么方法?你并没有跳舞吧?」

「很正常地安慰她罢了。好了,我们也走吧。」

──太不会掩饰了。

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难吃的牛舌。

饭桌上,姊姊和纯一次也没有四目相交。

这是怎样?

这不是等同于自首有发生什么事吗?姊姊不是为了我和纯分手了?既然这样,你再做得更完美一点如何?根本完全没有做好,这样完全不及格。

筷子撞击餐盘的声音。咀嚼声。杯子放到餐桌上的声响……各种声音回荡在我的脑中。唯有人对话的声音,自我的脑海消弭而去。我无法认知那是包含意思在内的声音。

嗳,是我还不够努力吗?和姊姊相比,我就那么没有魅力吗?

因为这个气氛就是这个意思吧?发生了什么那方面的事情吧?

什么嘛……什么嘛。我又要被抛下了吗?又想排挤我?姊姊不是对那种事抱有罪恶感吗?还是我会错意了?也太奇怪了吧?

我不懂。我完全不懂。啊啊,真是的!这两个人是怎样!

振作点,神宫寺那织。

若我不振作点,就无法幸存下去。

若我无法成为温柔之人,就没有存活的资格。

对吧?这么做没有错吧,马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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