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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暗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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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我的生活方式总是错误百出。
我所犯下的一大错误,就是向纯告白,以及和他交往。
白崎纯是我的青梅竹马。
小学的时候,我和妹妹那织时常游玩的住家隔壁空地,建起了一栋家宅。纯的家取代了我们的游乐场,矗立于此。
第一次见到纯,我便坠入了情网──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当时我因为太过紧张,嘴不禁粗鲁地说了一句「多指教」,不过其实我在心里握拳叫好。我当时心想,这样就算失去我们的游乐场我也完全可以接受。
纯非常帅,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有着高挺的鼻梁和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不过眼神没有不善的感觉。我不禁沉迷于这气质有点臭屁的少年。
他的性格和外貌一样沉稳,让人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用悠然的声调毫无芥蒂地询问「你怎么了?」。现在仔细想想,当时的他大概只是装出成熟的样子吧,不过对小时候的我来说,这让我产生「他好成熟又好帅」的想法。毕竟他不管做什么我都觉得帅气,所以这也是当然的。我想不管是谁,少女的初恋都是这样的。会对他撩起浏海的动作怦然心动,望着他滑过颊畔的汗水或是脖子浮起的血管便会不禁入迷。当他被老师点到名时,看起来轻易地回答出正确答案的模样也很帅气。也会对他蹲下时露出的白色锁骨、或是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景色那带有些微忧郁的脸庞感到心动……总之,有很多迷人的地方啦……嗯。
硬要说的话,我是属于比较活泼的类型,所以这是第一次和纯这样的男孩子有交流。
回想起小时候,纯的身边总是摆放着书籍。纯非常喜欢阅读,我记得就算是仅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他似乎也总是在阅读。当然,我们不可能六年都在同个班级,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是这样,不过他在我心中留下了这种印象。顺带一提,纯这项兴趣之后也会成为一项折磨我的要点,不过现在就先不提。
诚如上述,总之纯就是非常博学,教了我们姊妹很多事情。比如天空看起来为什么这么蓝、飞机飞翔的原理、为什么会出现所谓的双胞胎──
不过啊……
我觉得毫不害羞地对小学女生说什么卵子、精子这种话题,果然还是不太对吧。事到如今再回头仔细想想,他当时大概觉得能够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的人很成熟吧。年幼的我只是很单纯地觉得纯什么都知道,睁着一双大眼闪闪发光地认为他好厉害。我真觉得自己傻。
「双胞胎」。
那就是我和那织。
我有一位妹妹叫那织。小时候,我们的长相相似到甚至有人怀疑我们是同卵双胞胎。毕竟我们的发型一样,也总是穿同款不同色的服装,所以很常被搞错。我们也觉得这样很有趣,所以会故意捉弄大人玩。
不过,却骗不过双亲和纯。
毕竟我们不是同卵双胞胎,因此外貌并非完全一样。长相当然相似,不过并没有像到无法辨识,端看第三者能不能发现不同之处而已。到了高中生的现在,我们的发型不同、体格也不同,已经没办法互换身分来玩了。
虽然我也不会想要互换身分就是了。
和外貌一样,我们的性格并不相像,且从小就有很明显的差异。我喜欢混在男生群里运动,也喜欢全心全力致力于活动。和这样的我相反,那织总是露出嫌麻烦的表情,属于会碎碎念着抱怨的类型,她讽刺人的技能简直可说是千锤百炼。
然后……她比纯更喜欢阅读。不限阅读书籍,那织非常喜欢电影、动画等类型的休闲,这方面肯定是受到爸爸的影响。再加上她的脑袋也非常聪慧。我想不需要我说明,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比起我,纯和那织更合拍。
而且不服输的纯,不只是充实书籍、电影等知识,就连课业也为了不输那织而拼命努力。虽然他并不是功课不好──应该说纯的成绩比我还要好,不过就是差那织一步。那织堆满笑容拿出满分的考卷时,纯望着她的神情看起来真的非常不甘心。
接着不知不觉中,我们在一起玩的次数减少了。我询问理由时他蒙混了说词,不过我很快地就知道了原因,因为下一次的考试,纯考了满分。没错,纯当时致力于课业。
经过了这样的小学时期,纯现在毫无疑问地是处于成绩较好的一方,毕竟他从国中部时期便一直维持全年级第一名。他就是这么地不服输……虽然我也想这么说,不过我知道他其实有别的理由──有个让我非常不甘心的理由。
这就不提了。总之,我和那织的性格和思考方式就是这样,完全不同。
不过我们的喜好很相似。应该说,小时候我们同样喜欢某些东西。
比如因为我们喜欢一样的点心,所以会争夺剩下的最后一个点心;最喜欢的衣服也一样,时常争论哪一件才是自己的。也因此,同样的东西开始双双增加。我想,我们可能看不顺眼彼此拥有不一样的东西吧。
就像这样,小的时候我们喜欢的食物、喜欢的衣服、喜欢的玩具都是一样的。
还有喜欢的人也是。
那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那种眼光看待纯……我并不知道她的契机。
不过我们是双胞胎姊妹,我没花多久时间就发现那织喜欢纯了。我想,至少在上国中之前她就已经是如此了。
说到我的话,升上国中之后因为进入青春期,这让我和纯说话时感到越来越害羞,也开始萌生出难为情的感觉;但是那织却和小时候一样,总是和乐融融地和纯谈笑风生。
对此我感到很嫉妒、很不甘心。
我也想和纯聊更多事情。
我不知道当我致力于社团活动时,他们两人究竟都在做些什么。纯隶属弓道社,我想他大概也很常去参加社团活动,不过那织几乎等同于回家社。但是我却曾经在结束社团活动时,目击到他们两人一起回家的身影,而且还不只一两次。看着他们两人感情融洽走在路上的身影,让我莫名觉得难以搭话,只能远远地眺望着他们的背影。我甚至曾经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故意错开一班电车。
所以,我──
明明知道那织的心意,却假装自己没有发现。所有一切,我全部都当没有看到。
升上二年级后,我和纯被分到了同个班级。一年级时我们不同班,在学校里没有那么多机会意识到纯。
不过被分到同班后,我们开始会在教室里聊天,我便有了自觉。我的视线果然还是离不开纯,也发现自己很讨厌看到纯和其他女生说话。
而下课时间,我也时常看到那织出现在纯的身边。
啊啊,原来那织从一年级开始就会像这样跑来找纯啊。我完全不知道。
那织和纯的朋友也很要好,她确立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就算被拒绝也没关系。一点点就好,我希望他能多少在意我这个人。
不知不觉中我开始会这样想。
于是我决定要向纯告白。无论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我都想对自己的心意、烦恼做一个了断。也说不定我只是想要解脱吧。就算是这样也好。
在升上三年级前的春假夜晚,我把纯叫了出来。我冲过澡,洗去在社团活动流的汗水,整理好头发,涂上淡色的唇膏,并留意不要夸张打扮,选择穿上略精致的衣服,接着传送「我要去超商,陪我一起去」的文字讯息给他。
虽说我会感到害羞和难为情,不过我们还是维持在能够轻易说出这种要求的关系。毕竟我们是青梅竹马,又是邻居。
在传送讯息的时候,我紧张到不能自已,甚至不知道手指停在传送按键上多久。我至今仍然记得,当时因为太过恐惧,按下发送按键时根本不敢看手机画面。
那个时候的我还真是纯真又可爱呢。
我看准那织去洗澡的时候邀请了他。不过默默跑出去还是让我觉得有些愧疚,于是我隔着浴室的门开口问她:「我要去便利商店,你有要买什么吗?」
毫不知情的那织天真地回答:「帮我买布丁!」
她纯真的声音,刺入存在于我心中漆黑又丑陋的情绪。
出了家门,我便看到一脸嫌麻烦的纯就站在我面前。
他真的很适合这种表情呢。真是令人困扰。
我非常紧张,甚至不记得我们在到便利商店之前聊了些什么、走过了什么路。我什么时候要说?该怎么说出口?啊啊,干脆一鼓作气──就在我心中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便利商店。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买了两个布丁和饮料。
「好久没去那座公园了,我们顺便去看看吧。」回程时,我这么邀请纯。
不断错失向纯告白的时机,我在心里决定今天一定要说出口──我要在这座公园告白。这是我们小时候时常一起来玩的小小公园,虽然游乐器材仅有溜滑梯和荡秋千,不过对小孩来说,这里宽敞到足以让我们到处奔跑,还有座出色的凉亭──和回忆如出一辙的公园。
我认为这座充满回忆的公园,正是适合告白的地方。
但是……我明明都做好觉悟了,一坐到长椅上就变得非常不安,一直烦恼着到底该怎么开口才好。要是他拒绝我怎么办?应该说他当然会拒绝吧。
毕竟我又不像那织那么可爱。
而且纯喜欢那织。
没错,我迟迟无法告白的最大理由就是──纯喜欢那织。
大概是小学五年级左右的时候,纯有事没事就会问关于那织的事情。他明明很常和那织聊天,对我却又开口闭口一直提到那织。像是「那织在家都会读多久书?」或者「那织现在在读什么样的书?」等等。那家伙就在将那织当作劲敌看待的状态下,渐渐对她认真了起来──我原先的怀疑在不知不觉之间,转变成确信。
无论谁来看,都会觉得他在意那织在意得不得了。
即使如此,我不是都已经决定要告白了吗!
我甚至记不清自己鼓励自己过几次。
就算在心里下定如此决心,一想到可能会被拒绝,我还是无可救药地感到害怕。以下继续循环。
啊啊,原来向我告白的男生们当时也是这种心情。我的心底某处也存在想着这不合时宜的事、莫名冷静的自己,开始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了。虽然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不过──大家都好厉害。他们成功跨越了需要如此庞大勇气的挑战。
不行,别退缩啊!做得到……我做得到。
……要是现在不说,我会后悔的。
我说得出口。嗯,不要紧。在不知第几次循环后,我做好了觉悟。
这是我人生中最紧张的时刻。
虽然在心里表现得很有决心,但是胆小的我觉得认真告白实在太羞耻,于是便用一时兴起的感觉说「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光是这种告白便已经耗费了我的全力,我这样可也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事先想好的台词早就飞到九霄云外,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我的心跳太过剧烈,胆战心惊地担心会不会被纯听到。
一阵沉默。接着是寂静。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纯好不容易说出了这句话。他的陈述方式带着「你这么对我说会让我困扰」的意涵在内。我很想告诉他,这根本一点也不突然。
我很想告诉他,我一直很喜欢他。
但是我却没能说出口。
我很害怕气氛变严肃起来。
「毕竟从四月开始我们就升上三年级了,大家在上高中之前都会想先累积这方面的经验吧?而且我们又不用考试,这样不是正好?再加上我身边不少朋友都有男朋友,就当作试用期如何呢?」
开口问他要不要交往,随后又脱口说出试试看的人就是我。我总是没办法说出真正的心意。明明都做了如此觉悟,却又老是马上逃避。唉……
我害怕沉默,为了不让纯陷入深思而不断追击:
「你想,毕竟我们从小就认识,选你当我男友也很让人放心嘛。而且我们又那么了解彼此……对你来说也是,选我当女友刚好吧?还是说你不想和我交往?」
因为太过焦急,我不小心把自己塑造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了。
不行了……我已经不行了,超级丢脸。明明是我自己说的,却觉得自己好悲哀。
纯当然不是听到这样的话就会点头的人,这种事情我是最清楚的。但是纯很温柔,所以我认为他应该察觉到我究竟想表达什么了吧。
不,不是应该。纯确确实实察觉到我的心意了。因为他静静地盯着我的脸,并再次询问我:「你真的想和我交往吗?」
因为纯这么问我,我才终于有办法坦率地回答:「嗯。」
「我知道了。好啊。」
那是我人生最高兴的瞬间。在回覆纯「请多关照」时,真不知道我多么努力压抑自己想大叫的心情。如果此刻只有我一人,我一定放声尖叫了。
因为、因为──我的初恋开花结果了啊!
回到家后,我告诉那织这件事情,她便说「这样你就有男友了耶!恭喜你!哎呀,真令人感慨……你的初恋开花结果了呢」并祝福了我。不过在她瞪大的双眼深处,涌现的绝不是祝福的情感。看到那织这种表情,我感觉到自己做了多么残酷的事,胸口一阵疼痛。
罪恶感──还有优越感不断袭来。
回到房间后我用棉被盖住头,在被窝中一边回味和纯的聊天记录,一边看着我们小时候的照片幻想许多未来,罪恶感便渐渐消逝了。
我认为我们是很登对的情侣。虽然这话自己说有点自恋,不过喜欢运动又开朗的女生搭配学年第一的秀才,这种组合十分恰当,没错吧?而且虽然纯可能没有注意到,不过偷偷暗恋他的女生不算少数。每当我听到这方面的消息,就会有一股有点开心却又不甘心的复杂心情。我多想要到处炫耀,是我先发现这个人的。
但是我已经没有必要说这种话了。
因为纯可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还有女朋友。
这甜美的词语让我高兴得忘乎所以。
我忘了那织的事,兴高采烈的连自己都觉得好笑──最一开始是如此。
只属于我的纯。
那不会在那织面前露出来的害羞表情。
夹杂着呼吸,在我耳边呢喃的温柔声音。
接吻时会托住我脑袋的纤长手指。
在这些片刻,纯的心中只有我的存在。没有一点那织的影子。
所以我不知不觉间,便忘了那织悲伤的表情。不,是我想要忘却她。
一开始我还会顾虑,留意着不让自己在那织面前提起纯的话题,不过渐渐地我开始会想要立即分享两人一起去约会的事情,便在不自觉间开始会对那织报告这些事情。事到如今客气也无济于事吧?我这么对自己找借口。
她虽然抱持一如往常的态度来面对我,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太差劲了。
是态度不明确的那织不对。谁教她要拖拖拉拉的,纯才会被我抢走──为了抹去罪恶感,我开始正当化自我、正当化自己做的事情……真的太差劲了。
我是个坏姊姊、讨人厌的姊姊、坏心眼的姊姊。
我是个失职的姊姊。
所以……
因为我是如此贪婪的姊姊。
我没办法忍受这一点,便和纯分手了。在交往刚好满一年的时候分手了。
然后,我硬是把那织推给了纯。
为了隐藏自己的丑陋……为了偿还自己的罪过。
过去,我的初恋曾散发隐微光辉;如今却变得暗沉且杂乱。不管再怎么用力擦拭,都不会再散发出光芒,并且至今……仍滚落在胸口深处污浊的心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