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序章 我和她的一点点小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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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七海同学的第一次约会顺利结束，并且顺水推舟去拜访了她的父母之后，隔天有状况发生了。

我们开始交往满一个礼拜后，在第七天班导点名我放学后去向他报到。

班导之所以会找我谈话，不是因为我的成绩或素行有问题。

而是为了瞭解我和七海同学的关系。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被老师点名去谈话，所以有些吓了一跳，可是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是为了那种问题点名我。

原来大人也对别人的恋爱话题有兴趣吗……不对，应该不是那样吧。因为老师的表情非常严肃。

老师和我在咨商室一对一独处，先是吞吞吐吐彷佛不知该如何启齿似的，最后才稍稍向前探出身子开口道：

「帘舞……我有件事情想跟你确认，你……应该没有被茨户欺负……对吧……？」

「什么？」

我反射性地发出了傻愣愣的声音。下一秒我的反应则是觉得傻眼，因为搞了老半天，原来老师是要问我这个问题。

到底要从什么角度思考，才会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被七海同学欺负？

不对，不是这样的。

或许这表示看在旁人……尤其是大人的眼中，我会和七海同学会出双入对在一起，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原来我和七海同学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是这么的异常吗？血淋淋地摆在我面前的现实让我感到有些气馁。

不过我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向老师提出反驳。

「我和七海同学只是在做健全的男女交往，我并没有受到她的霸凌。校规没有禁止男女学生交往吧？」

虽然我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稍微加快说话的速度，口吻也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男女学生交往……应该没有被禁止吧？

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校规，却说得自信满满。话说回来，平常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调查校规吧。

即便真的有那种规定，顶多也是禁止不纯的异性交游而已吧。我和七海同学的关系没有不纯。非常健全。

不对，就某种层面来说算是不纯吗？

这个我就绝对说不出来了。

「咦？真的吗……？」

听了我的回答后，老师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

看来他似乎不敢相信我们正在交往。关于这个……有些部分确实很难否定。

话虽如此，我不断否认有霸凌这回事。

尤其是进入后半段的部分，比起否认霸凌，我把着墨的重点放在如何让老师相信我和七海同学是真的在交往。

说着说着，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炫耀自己跟七海同学有多恩爱而感到有些难为情，追根究柢，我跟老师说这些干嘛？

虽然我自己也挺怀疑的，可是我也不能平白蒙受这种不名誉的评价，所以我真的很拼命解释。

没多久，老师放心似地吁了一口气。

「这样啊，是这么一回事吗？抱歉，问了失礼的问题。」

老师向我深深地低头致歉。

看到大人对自己低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反而让我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我一如在抗议「如果愿意相信我片面的说词，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怀疑那么多」般，向老师投以有些不满的眼神。

或许是注意到我的视线，老师抬头面露苦笑向我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是因为有其他老师跟我说，你因为头部流血被送到保健室，后来两个当事人却展开了交往，有可能是为了隐瞒什么秘密。」

「啊啊……是这样子吗……？」

「虽然那只是捕风捉影的谣言，可是既然有其他老师提出质疑，我也只能跟当事人确认了。」

毕竟那个状况确实挺特殊的，听到八卦后会感到好奇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原来如此，所以老师才会问我是不是遭到七海同学的霸凌吗？

「而且……该怎么说呢……」

虽然老师支支吾吾有口难言的状况变得比刚才更严重，不过他还是说出了他对我的看法。

「你们两个的类型……呃，相差很多不是吗？而且感觉上也没什么交集的样子……所以老师难免会担心，希望你们不是因为什么负面的理由才开始交往的就好。」

嗯，看得出来老师想措辞想得很辛苦哪。这应该是出自老师他的体贴吧。

毕竟一个是边缘人，一个是辣妹。我们两个人原本确实毫无交集。

所以老师会觉得不可思议也是情有可原吧。

不过，真相绝对不能曝光。

其实我们是因为惩罚游戏才交往。可悲的是，搞不好老师会更相信这个说法，即使如此我撕破嘴也说不出口。

反正说了也于事无补，废话还是少说为妙。俗话说沉默是金嘛。

话说回来……认为七海同学是那种会欺负弱小的人，感觉上就好像在侮辱她的人格一样，听了很不是滋味。

「七海同学很善良又很可爱，她是我引以为傲的女朋友。」

突然听到我的口中蹦出这句话，老师睁大了眼睛。

「昨天我们约完会后，还去拜访她的父母。我们的交往是很洁身自爱的，请老师放心。」

我不自禁地用略为强势的口吻说完后，老师彷佛吓了一跳似地眨了眨眼。

嗯……我干嘛跟老师晒恩爱一次不够，还晒第二次啊？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或许是第一次看到我展现出这样的态度吧，老师显得有些讶异，可是依旧面带笑容。

「看来你似乎是从她身上获得正面的影响。」

老师的口吻听起来像是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撇开外貌不谈，茨户的上课态度很认真，成绩也比帘舞优秀。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会做出霸凌行为的人……不过身为班上的级任导师，我有义务查清真相。对不起，我再一次向你致歉。」

老师又郑重其事地向我低头赔不是。嗯，看来老师也是不好当哪。

话说回来，看到大人连续两次向自己低头，那种感觉真的很紧张，而且心中充满了愧疚。

所以，我也针对自己说话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这一点向老师道歉。

我和老师的面谈就在互相道歉的形式下结束了。

「没想到个性乖巧的帘舞竟然也会硬起来说话呢。既然都在一起了，干脆请茨户也指导你课业吧。她的成绩算是名列前茅的喔。」

当我准备离开时，老师向我说了这样的话。我真的有改变那么多吗？我自己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过，原来七海同学的成绩那么突出吗？下次我真的向她请教课业好了？

面谈结束，我向老师弯腰一鞠躬，往有七海同学在等着我的教室移动。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留在那里等我？

因为老师点名我面谈，我便请七海同学今天先回家，可是她说她想和我一起回去，所以要留下来等我。

面谈的时间比我想像的还要长……我自然而然地加快走路的速度，不好意思让七海同学等我太久。

终于抵达教室的门口后，我先稍微调整呼吸然后准备开门进入教室。当我用力的瞬间，从教室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让我停止了开门的动作。

这一幕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似曾相识。只不过上次那个时候门是打开的。现在门则是关上的。唯一的差别就在这里。

『话说回来～七海喜欢的类型竟然是帘舞那种边缘人，也太教人意外了吧～？为什么？你决定要跟他交往的那个当下是怎样的心情啊？』

『你们知道吗？之前被七海甩掉的那些男生最近好像觉得边缘人比较吃香，所以流行起了诡异的边缘人风潮呢。男生实在思想有够单纯的。』

『既然这样，原本就是边缘人的男生感觉还比较可爱不是吗？所以说，七海你怎么会跟帘舞交往？该不会他是深藏不露的有钱人吧？』

我听见的不是音更同学和神惠内同学的声音，而是其他女生的声音。是七海同学的辣妹朋友吗？

我对这几个人的声音没什么印象，不过她们似乎知道我这个人。

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些话听起来还带有挖苦七海同学的意思。

也不意外啦。跟我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像这样听到很多闲言闲语吧。

好比说两个人一点都不登对之类的。这种事情其实我早就心知肚明，她们会像这样问东问西我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所以我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对不起七海同学，不过……

我没听见七海同学做出任何的反驳。

其他女生一直口无遮拦地随意发表意见。

其实她们说的话不算明确的批评中伤，大部分都是在拿以前被七海同学甩掉的男生和我做比较。

而我则是呆站在教室门口偷听……她们说的都是事实。

我身高没有很高。

脸长得没有很帅。

家里也没有家财万贯。无论是体育表现或学业成绩，都算不上顶尖。

我没有的东西远比我拥有的还多。

大家只是很好奇七海同学看上我这种人的理由而已。所以她们不算是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

她们的言谈中并未带有恶意。

不过我听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气馁。不知道七海同学的感受是如何呢？

这种问题就算想破头也没用，正当我打算放弃自寻苦恼走进教室的时候……我终于听见七海同学的声音了。

『这个嘛……我唯一能说的，就是和过去所有男生相比，阳信毫无疑问是最优质的喔。』

听到这句话，我的背部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没有注意到那个变化，她们都发出了笑声，可是七海同学彷佛无视她们的笑声般继续说道：

『所以当初是我主动跟阳信告白的。跟阳信相比，以前我遇到的那些男生……应该都算普通吧？』

七海同学以平静可是不容质疑的坚定语气断然说道后，其他人突然陷入一阵沉默……随后忍不住捧腹大笑。

那种笑法很明显不认为我会是什么优质的好男人。

坦白说连我也觉得七海同学的说法有点言过其实了……

『呵呵……而且啊……』

七海同学的语气突然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对，刚才那个平静而深远的语气也是我从来没听过的，可是现在这个语气跟平常的差异又更大了。

听到七海同学那听起来妩媚动人又充满魅惑的声音，原本哈哈大笑的其他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现在的沉默跟刚才的沉默不一样，她们被七海同学的气势震慑住了。

我忍不住微微打开教室的门，从门缝窥看教室内部的状况。

从我的位置透过门缝刚好可以看见七海同学的脸……现在的她脸上挂着我从来没看过的表情。

面露从没看过的表情的七海同学一边交换上下交叠的左右腿，一边开口说道：

『阳信他啊……脱光光的话看起来可是很强壮的喔？』

七海同学？

我不禁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七海同学一开口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她。

『有多强壮呢？大概就是被他抱过之后，就不可能会再考虑其他男人的程度吧……你们不觉得这样的男生很有魅力吗？』

七海同学的表情就跟她的声音一样妩媚……挂在她脸上的是让人看了就会舍不得别开视线、魅力满点的妖艳笑容。

我的目光澈底被她吸引住了。

其他女生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七海同学露出那种表情，她们倒吸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甚至还有整张脸红通通，貌似饥渴地吞咽口水，露出陶醉的表情看着七海同学的女生。

现在的七海同学就是具备了这种笔墨难以形容的强大魅力。

对，那副模样确实是很有魅力，可是……七海同学……为什么你要说那么夸大不实的谎言呢……？

我脱光让你看到的部分也只有上半身而已，而且事情是发生在不可抗力的情况下，此外她还故意使用「被我抱过之后」这个容易引人误会的说法（编注：日文中「拥抱」也有「上床」的意思。），其实那个也只是安慰性质的拥抱而已。

而且，我记得七海同学那个时候害羞到面红耳赤吧。虽然我自己也一样啦。

我好像见识到了女生可怕的一面。

不过，就当她是因为听到我被其他人嘲笑所以发怒了吧。反正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了，现在应该是进教室的好时机吧？

我大动作地制造声响开门走进教室，向七海同学攀谈。

「让你久等了，七海同学。我跟老师已经谈完事情了，要回家了吗？」

「阳信！动作好慢喔。我等你等这么久，等一下回家路上去超商买冰请我吃。啊，冰淇淋最中饼好像不错。」

七海同学恢复原来的模样了。

前一刻的妖艳彷佛只是错觉般，她向我露出花一般的灿笑。

四周的其他女生一如解除了定身状态般动摇不已，当中不乏有面红耳赤地盯着我的脸看的女生。

嗯，七海同学。你也太会揶揄其他女生了。

害我也被她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

「大家明天见啰，拜拜。」

「呃……谢谢你们陪七海同学聊天。再见。」

我和七海同学撇下留在教室的其他女同学，手牵手回家。

七海同学一如故意要炫耀给她们看似的，用十指交扣的恋人牵手法牵住我的手。因为这个突然的举动，我费了很大的工夫才能保持住表面的平静。

女同学们则是有气无力似地将手举到不上不下的高度，小声地咕哝着「明天见」然后目送我们离开。

我们手牵手走了一段时间后……我就像那些女生一样小声地向七海同学询问。

「唉，你为什么要突然跟她们赞美我？」

「啊，你听到了吗？」

七海同学可爱地吐出一截舌头，面露恶作剧的小女孩般的微笑。

从那个笑容完全感受不到先前的一丝妖艳。真的就像天真无邪的小孩一样。

真好奇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会那种表情的？

「因为大家都不懂阳信的优点嘛。所以我才想帮助她们瞭解阳信的魅力啊。女朋友这么努力，你好歹也夸奖一下吧？」

七海同学大动作地甩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然后用生闷气的眼神看着我。

「好啦好啦，谢谢。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的魅力是什么，七海同学你知道就好。」

七海同学为我挺身而出也是事实，要懂得心存感激是很重要的。

反正就算七海同学形容得那么夸张，我的魅力也不过就那样而已，不会因此水涨船高啦。

……应该不会传出什么奇怪的谣言吧？

算了，我只要能跟七海同学在一起就好。

我无意间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咦？七海同学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只见她稍稍垂低头，脸颊红红的。

「真的……阳信真的都会这样呢……经常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思考了一下她在指什么……啊，是指刚才的那句台词吗？

那句台词确实带了点像是在耍帅的味道，虽然我不是故意要讲的。

大概是因为我渐渐受到许多人的影响吧。

我们沉默了一下子，互看对方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七海同学接着紧握我的手。虽然感觉怪难为情的，不过她那温暖的掌心真的让人感觉好舒服。

看着交扣的十指，我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昨天是我主动，今天则换七海同学。

……现在回想起来，昨天的我真的很有勇气哪。

七海同学的心情十分不错，「冰淇淋～冰淇淋～」地哼着歌。那副模样真的很像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在那一次的约会结束之后，我们的关系性看似没有改变，又似乎出现了那么一点的变化。

现在的我还没办法判断那是往好的方向或坏的方向改变。

不，对我的心脏来说或许是往坏的方向吧。至少……我希望整体而言是往好的方向改变啦。

「对了……那个……你是从什么地方学会那种妩媚表情的啊？吓了我一跳。」

「啊啊，你说那个吗？没什么困难的啊。我只是参考了妈妈的表情而已。」

「……你有看过睦子伯母露出那种表情吗？」

「一言难尽啦。其实我露出那种表情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觉得很不好意思，一直在祈祷你赶快回来呢。」

「那么，我来买冰淇淋献给努力的七海同学吧。」

「哇～♪我分一半给你吃好了～」

看到区区一个冰淇淋就能让她天真地那么开心，我也很高兴。这个钱花得很值得。

我不认为这点程度的谢礼就能回报她的心意，可是只要能稍微满足她，冰淇淋这种程度的东西实在太便宜了。机会得好好把握住才行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