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藤和咲夜112
风越来越强了。
在远离人烟的深山里的冷清建筑里，佩吉感受到了暴风雨的预兆。
她是迪恩共和国间谍培训学校的校长，曾经作为海军情报部的优秀间谍驰名，现在被挖角到对外情报室，负责管理全国二十七所培训机构中的一所。
她站在校长室的窗边，凝视着被强风敲打的玻璃窗。
暴风雨要来了。由于地处山区，此处气候多变。
逐渐变强的风，似乎和佩吉的心相连接。
「没想到她还会再回来。」
她想起今天早上送到培训学校的通知，不由开口。
「——那个问题儿童要再次来到这个学校。」
◇◇◇
——世界充满了痛苦。
世界大战之后，各国都在使用间谍的谋略展开激烈竞争的时代——小国迪恩共和国也设立了间谍情报机关，向世界各地派遣间谍。
「灯」也是其中之一。由一名男子和八名间谍培训学校的吊车尾组成的间谍队伍。在作为老大的男人·克劳斯的指导下，身为成员的少女完成训练，挑战被称为不可能任务的高难度任务。
他们与同胞间谍队伍「凤」进行了一段堪称蜜月期的深入交流，度过了互相激励，作为间谍互相提高的充实的时期。
然而，这一切都在一个月的时间流逝后，迎来了终结。
这是在与「凤」度过的蜜月期刚刚结束的时候。
也是不久后在芬德联邦展开残酷的谋略战之前的事情。
◇◇◇
——追溯四十八小时前。
这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朗的早晨。被称为阳炎宫的壮丽洋房里，回响着「灯」的少女们开心的声音。
她们在洋房一楼的会客室。虽然八个人聚在一起，房间略显狭小，但这里摆放着柔软的沙发和柴火火炉，是十分舒适的空间。
少女们聚集在那里，高呼万岁。
「这一天终于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得最起劲的是「花园」莉莉。
她在房间中央旋转着，声音很是激动。
「Goodbye!「凤」!!终于把他们从阳炎宫离成功地赶走了哦哦哦哦!」
会客室里，前几天还放置在这里的「凤」的随身物品消失了。
「凤」可以说是少女们的兄长辈的间谍队伍。他们在一个叫龙冲的国家相遇，回国后来到阳炎宫，整整一个月都泡在阳炎宫里。不断折腾着「灯」的少女的他们在今天早上为了完成下一个任务，出发来到芬德联邦。
「凤」虽然令人尊敬，但总觉得个性都很麻烦。
随着他们的消失，「灯」的少女们暂时沉浸在喜庆的气氛中。
「要，要是真说起来。」
在一片喝彩中，「愚人」艾尔娜害羞地嘟囔道。
「艾尔娜有点寂寞的。现在回顾起来觉得相处的时间很短暂的。」
「嘛，肯定还能再见面的。他们一从芬德联邦回来，马上又会变得吵吵嚷嚷的。」
「梦语」缇娅安慰垂下眼帘的艾尔娜。
少女们享受着可以自由使用的会客室。
「不，那帮家伙要是再来的话，我们可就困扰了。」「本大人，这次要求有伴手礼。」「一定会给我们买芬德联邦的红茶的。」「下次就要收会客室的使用费了。不过咱们的使用频率也不高就是了。」
就在她们随心所欲地聊着天的时候，「爱女」格蕾特突然发现了什么。
「……有一个信封。」
她拿起放在会客室一角的茶色信封。
「信上写着「道歉状」……寄信人一栏写的是「凤一行」呢。」
「「「「「「「哎?」」」」」」」
惊愕之声一齐响起。
这是与恣意妄为的他们极不相称的概念。
少女们哑然，面面相觑，仿佛在确认难以置信的现实。
「他们也会有道歉的心意啊。」「因为他们把咱们的食物全都吃光了嘛。」「如果他们要道歉的话，本大人，会以宽大的心接受的！」
没想到有一天能听到他们的道歉。
「……是呢。」莉莉挠了挠脸颊，以此掩饰自己的害羞。「虽然有点傲娇，但那段日子还是过得很开心的。即使不留下道歉信这种严肃的问候——」
说着，所有少女打开信封，确认里面的东西。
【忘记给你们课题了。拿去。「凤」一行】
「「「「「「「「…………………………………………」」」」」」」」
没有表达歉意的文章。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写着高高在上的文章的纸。而且，还有几个写着「课题」的小信封。
在凝固的少女中，最先行动起来的是莉莉。
「好。」她一边说，一边和其他少女眼神接触，从会客室的架子上取出火柴盒，点燃火柴，走近信封。
「——就当作没看见吧。」
「那样做就完了。」
严厉的吐槽声从谈话室的入口传来。
是「灯」的老大克劳斯。他走向莉莉，抢过信封，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连课题都准备好了吗？」
他似乎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莉莉垂下肩膀，不愉快地皱起眉头。
「我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这到底是什么?」
「是他们的爱吧。」
克劳斯回答。
「说到底，和「凤」交流的时期，就是为了达到让两队互相刺激，互相提高实力的目的。我锻炼「凤」，「凤」指导「灯」，可以说是联合训练。」
「「「「「哎？」」」」」
大半的少女发出了疯狂的声音。莫妮卡、格蕾特、安妮特大概是早已预料到了，表情没有变化。
克劳斯用平淡的声音继续解释。
「「灯」输给了「凤」。光靠我的训练已经达到极限了吧。为了进一步提高「灯」的实力，需要可以锻炼你们的存在。」
曾经和「凤」争夺过克劳斯，结果「灯」以完败告终。他似乎很重视这件事。实际上在遇到「凤」之前，少女们在任务中失误连连，成长有些停滞。
「你没想过该提高自己的指导能力吗?」莉莉一脸惊讶地吐槽。
「……虽然很努力了，但实在不行。」克劳斯用苦涩的表情回答。
似乎有在努力。当然，这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就能改善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好像决定邀请「凤」。正如克劳斯所料，他们在训练之余，也传授了「灯」很多技术。
克劳斯像是重新打起精神似的说道。
「但是别忘了，「凤」并不是等级上的前辈，而是需要跨越的壁垒。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必须比他们成长得更快。」
克劳斯一边鼓励少女们，一边分发小信封。
「暂时专心做他们给你们的课题吧，一定能学到我教不到的技术。这段时间，任务就由我来完成。」
「听你这么说，这样就不能逃避了呢……」
以缇娅为首，少女们表情僵硬地接过信封。小信封上写着谁把课题分配给了谁。
「是那个烦人男提出的课题吗……呜哇，这完全就是一般的肌肉训练啊。」「本大人和艾尔娜酱的，是面具男提出的课题啊。」
收到信封的少女们，各有各的反应。
克劳斯把最后一个信封递给莉莉。
「莉莉和莎拉的是文德给的啊。」
「已经只剩可怕的感觉了。」
面对「凤」的老大提出的课题，莉莉战战兢兢地确认信封里的内容。在她旁边的「草原」莎拉一脸紧张，屏住呼吸。
【回到培训学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同时跪在地板上。
◇◇◇
「灯」的少女和培训学校之间有着剪不断理不清的孽缘。
她们都有在培训学校被烙上「吊车尾」印记的过去。很多人都留有难以释怀的心理创伤。
被克劳斯发掘，完成了「临时毕业」，对她们来说是件非常幸运的事。
但是，这次却不得不回到戏剧性地离开了的的培训学校。
手续很容易办理。
克劳斯只是向对外情报室汇报了情况，就批准了莉莉和莎拉的再次入学。因为莎拉的培训学校在很远的地方，所以她和莉莉要去同一所培训学校。
就这样，为期一周的地狱式训练生活开始了。
◇◇◇
一个狂风大作的傍晚，莉莉和莎拉来到对外情报室第十七间谍培训机构，佩吉管理的间谍培训学校。
穿着久违的培训学校的训练服，少女们在校长室排队。
「——综上所述，代号「花园」，再次回来报道了。」
「我，我是「草原」!请多指教!」
莉莉以前就读的是全寄宿制，聚集了女间谍见习生的学校。在一百名左右的年轻人中，她们将作为学生接受为期一周的训练。
佩吉穿着紧身西装，仿佛要把丰满的身体勒得紧紧的，带着温柔的笑容等待着莉莉她们。对莉莉来说，这是时隔十个月的重逢。
「好久不见了，「花园」。」
佩基低声说。
「米塔里奥的大恶女「莉莉琳」的真实身份，就是你吧?」
「唔！这，这是机密事项。」
被问到意想不到的黑历史，莉莉慌忙搪塞过去。这是她在处理过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背负的污名。
「嗯，这样就好。」
佩吉满意地点点头说。
「能像这样与学生重逢，简直是奇迹。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学生失去生命的事情并不少见。」
她亲切地说完后，抿起了嘴角。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不会对训练有丝毫松懈。」
气氛变了。她一改亲戚家姑妈般的温柔气质，变成了严厉的教官。
「即使只有一周，你们也是学员。这里和普通学校不同，无论学生之间发生什么纠纷，我们基本都不会介入。」
「是的，我明白的。」
「卧室里你用过的床还空着。因为是双层床，所以请和「草原」一起使用。请在明天一起参加训练。」
就这样，再入学的手续办好了。
这个培训学校大致由两栋建筑物组成。有校长室和讲堂的训练楼，也有起居用的宿舍楼。两者都是简单的两层木造建筑。其他还有惩罚房、仓库、外厕所等。
莉莉她们向宿舍楼移动。中途，从操场传来了正在训练的学生们欢快的说话声和开枪声。好像是在练枪。
「虽然我还没仔细听说过。」
走进发霉的宿舍楼后，莎拉开口道。
「莉莉前辈在培训学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学生呢?」
「——莎拉酱，请做好心理准备。」
莎拉不由「嗯」地屏住了呼吸。
现在的莉莉，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漠。平时那闪耀的仿佛满是星星的眸子变得浑浊，表情变得毫无生气，仿佛唾弃映入眼帘的一切。
在「灯」中从未见过的莉莉的脸就在身旁。
她走进离出入口最近的宿舍，把行李扔在曾经使用过的床上。床边的墙壁上写着大量的文字。
【傻瓜】【注意:教官寝取女】【↓用奶子就能免除退学的女人的巢穴】【快点滚出去】【去死吧，杀人未遂犯】【所有成绩都是最后一名】【牛】【请教教我用奶子就能通过考试的方法】
明显是充满恶意的涂鸦。看着目瞪口呆的莎拉，莉莉不耐烦地挠了挠头。
「……其实，我被欺负得很厉害。」
◇◇◇
不过十个月左右，培训学校的学生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大部分学生都还记得莉莉的存在，训练结束后，看到她在寝室里放松的样子，都对她说口吐恶言。
「呜哇，糟透了。」「哎?为什么回来了?」
不仅在宿舍前的走廊的背地里说闲话，有时还会直接跟她打招呼。
「我说，「花园」小姐，听说你临时毕业后被某个间谍队伍录用了，这是真的吗?可是你为什么又回到了培训学校呢?嗯?是被抛弃的吗?」
她们歪曲着嘴角问道。
因为不能讲「灯」的内情，莉莉一直保持沉默，她们便自行接受了这种说法，半笑着说了声「好可怜」就离开了。
还有，另一个女学员好像是受教官的命令，送来了毛毯。那条毛毯的气味很重，很明显是被人故意淋了汤。必须重洗一次。
去食堂吃晚饭时，饭菜被泼了一玻璃杯的水。
原本就没有多少食材的大麦粥加汤和肉干，如此简单的菜单显得更加寒酸。泼了水的学员没有反省的样子说了句「对不起」，周围的人发出了阵阵笑声。
十个月的岁月仿佛完全消失了一般，学员们粗暴地迎接了莉莉。
◇◇◇
「不不不!这也太奇怪了吧!!」
接连不断的骚扰让莎拉感到气愤。
两人正在食堂的一端吃麦粥。莉莉的头发被水弄湿，默默地动着勺子，莎拉罕见地厉声说道。
「为什么莉莉前辈会遭遇这种事!为什么……!」
「嘛—，被讨厌的理由有很多呢。训练中多次冒失犯蠢，给别人添了不少麻烦；即使取得不及格的成绩，也因为特殊体质的关系免于退学……」
莉莉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她已经习惯了。
「我曾经火大到往大家的水壶里下过毒，还有这种事来着。」
她似乎并没有特别生气地说。
莎拉的眉毛撇成八字形，嘟囔着「但我还是不能接受」。
只要在食堂侧耳倾听，就能听到无数关于莉莉背地里的议论。不知为何，对于回到培训学校的她，所有人都表现出了否定的反应。
莉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像圆形袋子一样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的，这次有护身符在。」
「咦?那是什么?」
「是老师在执行任务前给我的。」
那是一个可以放进手掌的木雕。形状像晃动的火焰。
莉莉骄傲地举起护身符，大声说道。
「对!是那个世界最强的间谍——「燎火」克劳斯老师为我制作的护身符!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这份信任的证明，就能成为心灵的支柱。反正再过一周，我就能回到那个顶级团队了。这个护身符就是克劳斯老师依赖我的证明!」
「简，简直像是为了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一样装腔作势……」
在食堂里，大家对莉莉投来的目光更加凌厉了。
顺便一提，这种奇怪的积极性也是她被讨厌的原因。
她本人对此毫不在意，「哼哼」地微微一笑，收拾起吃完的餐具。她邀请莎拉饭后散步，然后一起离开了餐厅。
走出宿舍楼，正面是宽阔的训练场。说是训练场，其实只是一片平地。边沿堆着枪靶。
仰望夜空，星星美丽地闪烁着。因为地处深山，所以这里的空气比起阳炎宫所处的港口城市要清澈得多。
「其实，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莉莉悠闲地仰望着星星说道。
「我在这里上课的时候，名叫「露命」小姐和「旗师」小姐的人非常讨厌我，幸好她们现在已经不在了。」
「啊，那些人……」莎拉睁大了眼睛。
「是的，只有成绩很优秀。那些人……」
「——已经毕业了。和你不一样，是通过正规途径毕业的。」
粗野的声音传来。
莉莉她们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盛气凌人的女学员站在那里。从被粗暴地剪开的刘海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双锐利的眼睛。
她散发着威压般站在莉莉她们面前，投来轻蔑的视线。
「「露命」里奇林和「旗师」查尔菲——这两个人在半年前就通过了毕业考试，现在已经活跃在前线了。和你这个连毕业考试都没考就溜出来的卑鄙小人可不一样。」
「凯佳小姐。」
莉莉觉得无聊似的皱起眉头。
她身后还站着另外四名女学员。她们以凯佳为中心，像是要包围着这边排列，微微挺起胸膛。
「啊—，优秀的人都走了，现在你是这所学校的第一名了呢。所以，你就这么带着一帮手下过来摆架子。」
莉莉冷冷地回答。
「真是太好了呢—，小喽啰能出人头地。」
凯佳扇了莉莉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打破了空气。她的动作毫不犹豫，可以看出她打得很熟练。
「别太得意忘形了，吊车尾。要不要再让我帮你变得伤痕累累？」
「啊—，凯佳小姐，毕竟你只擅长格斗训练呢。」
莉莉瞪着她，没有捂住自己的脸颊。
面对毫不退让的态度，凯佳也嗜虐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真狂妄啊。只是碰巧毕业了，就觉得自己地位高人一等吗?」
她抓住莉莉的衣领。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我会让你喝泥水喝个够。那时你每天都很痛苦地在宿舍里吐个不停吧?现在也让那个茶色头发的家伙看看——」
「s，stop!」
有人在一触即发的气氛中发出呐喊。
莎拉抓住了凯佳的手臂。
「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啊?怎么——」
「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莎拉自报童帽下方狠狠地瞪着她。
围绕训练场的树木中有什么动物在蠢动，传来枝叶被折断的声音。夜晚的山上响起来路不明的东西跑来跑去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跟班们的脸都僵住了。
「你在耍我吗?」凯佳面无表情，「膝盖抖得这么厉害，你能做什么?」
「……」
莎拉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凯佳得意扬扬地哼了一声，放下了莉莉的衣服。
「算了，反正明天就要开始训练了。我会好好教育你们的，乳女们。」
在嘲笑的同时，她转过身，和跟班们一起回到了宿舍楼。
莉莉和莎拉只能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凯佳她们就像发现了新玩具一样，谈笑风生地离开了。
好像被盯上了。
「莎拉酱，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一周都会很痛苦。」
莉莉面无表情地低语。
这也是在阳炎宫没见过的脸，莎拉这么想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
正如凯佳预告的那样，第二天以后莉莉她们彻底被盯上了。
莉莉的状况尤为严重。她们多次对她进行骚扰。
间谍培训学校的课程种类繁多。不仅要学习多种语言，女间谍还要义务学习烹饪、音乐、舞蹈等多项技能，以便能潜入任何地方。此外，谈判技术、扒手技术、应对紧急情况的格斗术和射击技术也不可或缺。
每次训练时，凯佳她们都会妨碍莉莉。
在音乐和舞蹈等训练中经常妨碍莉莉的实操表演，在进行格斗训练的时候凯佳彻底地缠着莉莉，在不让教官看见的情况下给予她过度的打击。能安稳度过的，也只有上课的时间了。
训练结束后筋疲力尽地回到宿舍时，只有莉莉的床被水打湿。其他宿舍的学生都在一旁窃笑。
另外，她们唯独对莎拉好得出奇，进行着拆散莎拉和莉莉之间友情的工作。不顾被羞辱的莉莉，凯佳等人一边说着「你来这里吃饭吧」一边邀请莎拉。当然，莎拉并没有落入这种陷阱。
「嘛，这也是一种才能呢。」
莉莉冷静地分析着凯佳的骚扰。
那是两个人在中午休息时发生的事。
「用欺凌来支配环境，在间谍的世界里也是一种武器。这也是教官不会强烈介入的原因。用简单易懂的暴力给人带来恐惧，使之被羞辱，在那基础上让我和莎拉酱交恶，真是阴险呢～」
「是，是像「紫蚁」那样吗?」
「我倒是不觉得能达到他的水平。」
和让数百名市民成为暗杀者的男人做了比较后，莉莉苦笑着。
「这里，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啊。」
莉莉呆呆地望着训练大楼喃喃自语。
在后面的训练中，两人有时会被凯佳她们叫出来。
本来莉莉们被留堂的原因就是她们。世界各国主要流通的手枪的分解和组装。如果没有她们的妨碍，莉莉就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而且莎拉也没必要再留下来陪着她。
顺带一提，最近在莫妮卡的个人授课下，莎拉的基础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还有拙劣的地方，但在正常上课时已经能跟上其他学生的步伐了。
「乳女，过来。」
凯佳一派迎接勉强从训练楼赶来的莉莉等人，高压地命令道。
虽然不想遵从，但莉莉她们已经被包围了。
凯佳等人带着她们来到训练场尽头的露天厕所。
厕所是古色古香的砖瓦结构，由五个马桶和两个洗脸台组成。墙上有换气和采光的小窗，但没起到什么作用。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氨的气味。
——地板上撒满了泥。
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弄脏的。否则，不可能连墙壁都沾上泥。
「到底是谁做了这么恶心的事……」莉莉瞪着凯佳说。
凯佳装傻着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不明白。嘛—总之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教官让我找人打扫一下。」
「然后呢?」
「「花园」，你来打扫。到明天之前就交给你了。」
被熟练地拍了拍肩膀，凯佳她们离开了。从她嗜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如果违抗的话就会被施加暴力。而且直接打起来的话，莉莉敌不过凯佳。
在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莉莉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好了，来好好干吧。」
然后从储物柜里拿出清洁刷。
「唔唔……好臭…………」
莎拉痛苦地说，同时捂住了鼻子。
◇◇◇
莉莉等人重新回到培训学校的第四天，佩吉的校长室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克劳斯。
佩吉知道有个男人没有事先预约就来到了培训学校。他是在「灯」结成的时候，来挖角莉莉的男人。
佩吉只是一个培训机构的负责人，不知道他的详细情况。不过，听说他的真实身份是迪恩共和国头号间谍情报机关「焰」的一员。
「是你啊。」她开口道。
「我只是因为有任务，路过顺道来看一下而已。」克劳斯辩解道。
「怎么样?我的部下情况如何?」
佩吉让部下端来红茶，轻轻叹了口气。
「她们在一心一意地努力训练哦。只是……」
「……?」
「以前不是也说过了吗?「花园」受到了其他训练生严重的欺凌。即使岁月流逝，立场也没有改变。正好现在也在训练场接受严厉的训练。」
克劳斯走到校长室的窗户边。
校长室的正面可以看到惩罚房，也可以看到旁边的训练场。学员们握着模拟作战用的匕首，正在进行格斗训练。
莉莉一对一地和凯佳战斗着。一眼就能看出莉莉处于劣势。被凯佳的小刀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她的腹部被踢飞。刚准备从地上爬起，就被凯佳一脚踩住了手臂。
「唔唔……」
莉莉呻吟着抱住右臂。
负责现场的教官注意到了凯佳，可她却一脸不屑地说「我没有踩得太狠，只是她太夸张了」。周围的少女们咯咯地笑着。
看到了不太舒服的光景。
佩吉强忍着悲伤说道。
「「花园」很努力，她非常小心翼翼地抱着你送的护身符。」
「……这样啊。」
「不过，看那个样子，疼痛几天内都不会减缓吧。」
莎拉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处理着莉莉的伤口。她用冰冷却莉莉的右臂，用手牢牢地缠上绷带。
佩吉继续盯着一脸无力地低下头的莉莉。
「根本没必要回来吧?」
「哼，」克劳斯愉快地接受了佩基的呢喃，「这是身为这所学校校长的你能说出的话吗?」
「事实上，我们没能充分发挥「花园」的才能。」
她轻轻叹了口气。
「得知她作为间谍做出了贡献，我感到很高兴，也觉得很可惜。你把她的潜在能力激发出来了呢。这是我们无法做到的。」
「……….……」
「可是，我们又有什么不妥呢?培养能左右国家趋势的间谍机关应该有相应的严格要求。我不认为这个方针有错。」
之所以默许对莉莉的欺凌，是因为她们是间谍学员。一个人潜入敌国，不断完成任务，这就是间谍的工作。不能独立处理纠纷的人是没有未来的。教官只是负责引导学员，不会去保护学员。
但这种思想确实摧毁了「花园」的可能性。
因此佩吉感到困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说到底，」克劳斯喃喃道，「所谓的培训机构的校长，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
「哎?」
「如果培养不出优秀的间谍，会有损自己的体面，你们果然只在意这种事吧?」
佩吉狠狠地瞪着他。
眼前的男人什么都不懂，他呆住了。她并不是为了自尊心才这么说的。
「这当然也是事实，但我想说的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千万别看错了。」
克劳斯冷冷地看着她，转身离去。
「——你什么都不懂。总有一天会在这方面栽跟头吧。」
◇◇◇
最后的训练是彻夜马拉松。
学员被带上车，在距离培训学校一百五十公里的地方下车。必须从那里徒步回到位于深山里的培训学校。禁止带水和钱等物品，必须靠自己亲身确保食物和住宿的地方。
从傍晚开始，莉莉和莎拉就开始两人协作，然后在清晨到达了培训学校所在的山脚下。途中，她们结识了一对老夫妇，并和他们成为好朋友，解决了他们的困难，确保了食物和可以小憩的场所。
但是最后，黎明前的登山出乎意料地花费了很多时间。山路被枝繁叶茂的树木覆盖，被黑暗笼罩，令人毛骨悚然，必须小心翼翼地前进，以免掉下悬崖。为了赶在早上6点这一时限前到达学校，她们没等到日出就出发了。
莉莉拄着树枝代替拐杖前进，莎拉用老夫妇给的油灯确认地图。
「莉莉前辈。」
「嗯？」
「你走错路了，那边是悬崖哦。」
「哦哟。」
莎拉抓住正要走到尽头的莉莉的手臂，把她引导到正确的方向。
莉莉害羞地笑了。
「这回多亏有莎拉酱在，帮了大忙。没想到你能这么完美地帮忙解决我的疏忽。」
「毕竟我在「灯」里已经习惯这类工作了。」
「都快结束了，真遗憾啊——明明我们在一起组队，考试成绩应该会很好的说。」
在夜晚的山路上，只能听到踩着枯叶的声音。薄雾笼罩，浸湿了两人的肌肤。随着莎拉的动作，灯笼的火也在晃动。溢出来的灯油味混合着山上特有的木头腐烂味，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现在想想，」莎拉说，「还真是不可思议的环境呢，培训学校。」
「是呢。」
莉莉用明快的声音回答。
「之前也提到过，「露命」小姐和「旗师」小姐，另外还有四名毕业生，这些人当时真的很厉害，所有技能都很优秀，和凯佳小姐根本不一样。但是在毕业考试的时候……」
这是莉莉在第一天想说的话。
虽然当时被凯佳打断了，但莎拉知道接下来的内容。
「——被法尔玛前辈全灭了吧?」
「凤」的女性成员。
——「羽琴」法尔玛。
在和「灯」交流期间，她曾告诉过她们参加的毕业考试的内容。课题的形式很简单，就是夺取本国内阁府的机密情报。据说法尔玛在那时被附近的参加者提出了合作的要求。
「总觉得啊，她们一直在炫耀自己有多厉害。叫「旗师」小姐来着?讲着她们在培训学校里对差生颐指气使的事。都是些很恶心的内容。而且还以此为理由，以「赶快协助我们」的态度提出交涉。大概有六个人吧。」
虽然没有详细说明，但应该是有关被「旗师」她们欺负的故事。
不过，法尔玛似乎并不知道被害人是莉莉。
「——因为很不愉快，就让所有人都淘汰了。」
好像是单方面的胜利。
比起考试，更优先的是淘汰参加者。这就是为什么法尔玛的毕业考试成绩只排在第五名的原因。
「灯」的少女听了，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即使是培训学校的强者，也敌不过真正有实力的人。
「凤」的成员全都战胜了「灯」的少女所在学校的成绩优秀者。不仅是文德和比克斯，就连兰也获胜了。
还记得当时根本说不出话来。
「老大常说呢——不要在意狭小世界的评价。」
「啊，有说过有说过。比克斯先生也经常嘲笑我，说我视野狭窄。」
「真是不可思议呢。优秀的「凤」的各位并不在意成绩……也许这才是正确答案……」
莎拉露出自嘲的表情。
「可是对当时的我们来说，这却是非常迫切的问题。」
「……………………」
「如果周围的人都能做到，我却做不到，就会感到很羞愧，经常觉得自己被当成傻瓜，心情很悲惨，在没有人的角落抱着膝盖哭泣……那个时候的痛苦感情毫无疑问是真的。」
「……………………」
莉莉有一段时间没有回答。
两人直直地凝视着山路的前进方向，不停地移动着脚步。油灯的火不停地晃动着。
「是呀。」
过了一会儿，莉莉小声嘀咕道。
「所以，不能逃避这种心情，必须好好地做个了断。」
就在这时，山路到了尽头，她们来到了开阔的地方。
到达了终点——培训学校。学校没有门。两人直接来到了训练场。
莉莉她们到达的时间并不晚，但已经有人到达终点了。她们像是在等莉莉似的挡在门外。
「喂!」领头的凯佳打了个响指，「最后来决一次胜负吧?」
◇◇◇
「这是决斗，我要用纯粹的格斗来击败你。」
凯佳再次把莉莉等人引导到山路上。四名跟班也一起跟了过来。能在这个时间赶到学校，说明她们和凯佳一样都是成绩优秀的学生。
离开训练场是为了不让教官看到吧。
默许欺凌和吵架的他们有时也会介入学员之间的争执。也就是在学员有可能受重伤的情况下。
凯佳的邀请暗示了这种可能性。
「莉莉前辈，」莎拉强硬地说，「没必要接受啊，你右腕的伤还……」
莉莉的右臂依然缠着厚重的绷带。
她摇了摇头。
「不，我要去。」
她从口袋里取出木雕护身符，在额前如同许愿般握紧。
「没问题，克劳斯老师会保佑我的。」
跟在凯佳和四名跟班后面，莉莉离开了训练场，再次走进了常绿树木茂盛的山里。莎拉紧随其后。
走了一会儿，出现了一块可以让人充分活动的平地。
是没有树木生长的五米见方的空间。感觉就像一个擂台。
太阳还没有升起。气温只有微微发冷的程度。
凯佳和莉莉站在相对的位置上。
「只是互相殴打就没意思了。」
凯佳一边扭动肩膀，一边扬起嘴角。
「如果我赢了，就把护身符给我。那是对外情报室的大人物送给你的宝物吧?是你的恋人吗?你还真是很得意地一直随身携带着呢。」
「…………我拒绝。」
「谁管你啊，交出来。为什么你这样的吊车尾会成为间谍啊?难道你用自己那无用的大胸诱惑了什么人?你是组织里的性安慰员?否则，你是不可能离开这个学校去最前线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比你优秀得多的家伙，在这个学校到处都是……!」
凯佳的拳头在颤抖。
在旁边看着的莎拉微微睁大了眼睛。从凯佳的声音里，能感受到她的热切。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莉莉的反应却很冷淡。
她的眼睛像是扼杀了感情。
「凯佳小姐，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啊?」
莉莉冷静地说。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凯佳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吵死了啊啊啊啊啊!!」
好像触到了她的逆鳞。
凯佳怒吼着用力踩地，用力挥舞着右拳。虽然是显而易见的语言挑衅，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其威力惊人。
凯佳以击碎莉莉面部的气势，挥出了承载着她全部体重的拳头。
「——我投降。」
莉莉更快。
她举起双手表示不再抵抗。连手指都张开了，好像在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
因为意想不到的举动，凯佳的拳头在莉莉的脸前停止了。
「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哑然地张大了嘴。眼前的景象任谁都无法理解，空间里瞬间充满了奇妙的静寂。
莉莉抬起右臂上缠着的绷带，在空中摇晃。
凯佳的拳头像无处可去似的颤抖着。
莉莉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
「我，「花园」莉莉向凯佳小姐全面投降。我输了，完败。您说得好。我之所以能成为间谍，是每天用乳房诱惑「燎火」的结果。每天都在为他服务。按理说，应该由更厉害的人来当间谍。我承认。我就是不值一提的超凡人莉莉酱。」
「…………!」凯佳咬牙切齿，「在哪里都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愤怒，她的脸甚至连耳朵都被染红了。
但她大概是认为，即使打了毫无抵抗、宣布投降的莉莉，也什么都得不到吧。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扫兴地放下拳头。
然后把手伸进莉莉的训练服，抓住了木刻的护身符。
「这个我收下了。赶快滚出培训学校吧，乳女。」
凯佳把莉莉撞倒，让她跌坐在地上，对周围的人说了声「走吧」，开始往回走。
「莉莉前辈……」
莎拉不安地向莉莉搭话。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莉莉，四肢无力地垂着头。不过，当和凯佳她们的距离越拉越远时，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
「凯佳小姐。」
凯佳停下脚步，转过头。
莉莉一边拍着屁股上的土一边说。
「我最讨厌你了，但并不希望你死。请继续努力吧。我希望你毕业后能成为间谍，做对国家利益有好处的事。虽然很不愉快，但我会忍耐的。」
「啊?」
「所以我来告诉你，世界是很广阔的哟。」
听了这句话，凯佳和围观的学员们都眨了眨眼，讶异地歪着头。
莉莉继续说。
「在这所培训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根本不重要。你为了不被人轻视而拼命逞威风得到的优越感和安稳，其实都是很无聊的东西。反过来说，就算经历了一个星期的惨痛遭遇也无所谓。无论是我被委派去打扫被弄脏的厕所，还是在决斗中因为失败而被嘲笑，抑或是被人抢走随便编出来的谎称是「克劳斯老师送给我的」自制护身符，终究只是一个狭小世界的故事。」
「蛤、自制?」
「啊啊，说起来——」
莉莉用食指指向凯佳。
「这场游戏，我要陪你玩到什么时候?」
凯佳手中的护身符裂成两半，喷出了毒气。紫色粉末像喷雾器一样强烈地喷射，近距离地洒在凯佳和跟班们的脸上。
是催泪瓦斯。眼球粘膜受到刺激，她们在原地打滚。在睁不开眼睛的情况下，她们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唔，卑鄙小人!」凯佳大喊着。
「所以说卑鄙什么的根本都无所谓，在间谍的世界里。」
莉莉无聊地说。
「要找水的话就去露天厕所!」一名跟班喊道。
在那个声音的引导下，凯佳她们在睁不开眼睛的情况下开始移动。
室外厕所离得不远。
为了洗眼睛，凯佳她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前走。
然而，当她们到达露天厕所的洗脸台时，下一个装置启动了。就在凯佳她们五个人全部走进露天厕所的瞬间，莎拉按下了开关。
突然出现的木板堵住了厕所的出入口。
凯佳们发出了轻微的悲鸣。
「做手脚的时间都是你们给的。按照我的设想，你们把打扫工作交给我真是帮了大忙。」
莉莉她们故意弄脏了厕所，在凯佳把打扫工作交给她们的时候，把木板和柱子藏在室外厕所的阴影处。
莎拉把柱子插入事先挖好的坑里，做成简易的路障。当然，小窗户也要从外面封锁起来。
室外厕所变成了密室状态。
「在欺凌我的时候，经常在室外的人是在警戒这个吧?」
莉莉在路障前告诉她。
「代号『花园』——接下来是绽放狂舞的时间。」
莉莉的拿手好戏——向密室内喷射麻痹的气体。
不久，室外厕所里充满了毒气，凯佳她们的叫声也停止了。
「那么。」
在夺走了凯佳等人的意识后，莉莉宣布。
「——开始复仇。」
◇◇◇
校长室外面传来声响，佩吉惊讶不已。
(外面好像很吵……?)
训练场那边好像传来了尖叫声，但从窗口观察也没有发现异常。是刚跑完马拉松回来的学员们在吵架吗?血气方刚是好事，但希望不要发生无益的刀伤事。
一边做着事务性工作，一边感到担忧。这时，有人敲响了校长室的门。
「辛苦了，老师。」
一回答，莉莉和莎拉就探出头来。她们的肩上都背着背囊。和来这里时一模一样的打扮。
莉莉抬起缠着绷带的右臂。
她们事先定好了逗留时间，而今天就是最后一天。长跑之后就没有训练了。现在应该要回去了吧。
「哎呀，是来告别的吗?」
佩吉站起来迎接她们。
「这一周来，你们真的很努力了呢。如果还有需要重新锻炼的意愿的话……」
「我不是来打招呼，而是来胁迫您的。」
「哎?」
「现在，我们掌握着你校五名成绩优秀学生的生杀予夺的权力。」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佩吉不知所措。
——胁迫。
从莉莉紧绷的嘴角可以看出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脸上没有展露出不正经的笑容，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漠，仿佛在观察自己似的反应。
莉莉反手关上校长室的门，从里面上了锁。
「现在，包括凯佳小姐在内的五个人都被关在充满毒气的空间里。如果不解毒的话，即使避免了死亡……也一定会留下后遗症。」
这就是刚才那声惨叫的缘由吗?
莉莉是擅长下毒的间谍。过去也曾将很多学生送去过医院。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佩吉压低了声音。
「……你对同胞下手了吗?这可不是能够饶恕的行为……」
「现在的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哦，老师。」
莉莉挥了挥手。
「现在我已经是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间谍队伍的一员了，是国内最强间谍「燎火」的心头肉。就算惩罚几名培训机构的学员，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
莉莉的指摘是正确的。
在这里，如果佩吉向上级报告了莉莉的暴行，又能给她什么样的处分呢?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学生了。也不是适用于刑法的普通市民。
——有「燎火」这个绝对后盾撑腰的间谍。
「燎火」比培训机构的首领更有权力。要想把事件轻易作废应该很容易。
「真伤脑筋呢。」
站在旁边的莎拉也得意地说。
「去年所有毕业生的毕业考试成绩应该都是历年来最低的。本来应该是不合格的，但因为人才缺失，只好破格录取了。」
「……你知道得真清楚。」
「现在学校里的五名成绩优秀的学生都不在的话，今年的毕业考试能派谁去呢?就算能派其他人去，应该也拿不出什么好成绩。这样的话，作为培训机构的负责人的您应该会被追究责任的。」
正如克劳斯所指出的，佩吉也有校长的立场。培养优秀人才是自己的职责。如果不把优秀的学员送到前线，她的立场就会受到威胁。
——去年的毕业生被「投影」法尔玛欺辱。
——而今年即将毕业的学生，命运都掌握在莉莉她们手中。
佩吉对立于眼前的这位曾经的学生感到寒意。
(……竟然威胁培训机构的负责人。）
这样的学员，应该是史上第一个吧。
超出了常规。
(……是受那个男人的影响吗?真是的，到底是培养出了什么样的间谍呀。)
脑海中浮现出「燎火」的身影。仔细一想，从他的口气来看，本人似乎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虽然目的是个谜，但不能屈服于威胁。
她的自尊心绝不允许自己在学生面前表现得如此狼狈。
「可是莉莉，你忘了吗?」
佩吉微笑着，从办公桌上抓起钢笔，一边在手中转动一边取下笔帽，露出锐利的笔尖。
「万万不可小看别人。我也——曾是活跃在前线的间谍!」
用在海军情报部学到的暗杀技术，逼近莉莉。
只要抓住她，用钢笔抵住她的喉咙，形势就会逆转。而且，她以前还被凯佳踩伤了右臂。
正因为相信这一点，所以瞄准的不是莎拉，而是莉莉——
「别太勉强了哦，佩吉老师。」
莉莉伸出的右臂很轻易地就抓住了佩吉的衣领，随后用脚绊倒对方。
为了不让佩吉受伤，莉莉温柔地将她摔在地上。
「毕竟也上了年纪，怎么可能战胜每天都坚持训练的我们。」
用温暖的声音告知她。
自己已经有空窗期了吗？佩吉叹了口气。她从前线退居下来，已经快有十年之久了。腹部周围的脂肪每天都在变厚。
然后，比那一事实更出人意料的是另一件事。
「你右臂的伤呢?」
「那是骗人的。这一周我一次都没有认真训练过。」
莉莉解开右臂上的绷带。没有撞伤的痕迹，雪白的皮肤被透露出来。
一旁的莎拉似乎也才明白过来似的，苦笑着。
回想起了在格斗训练中凯佳踩到莉莉手臂时的台词。
——「我没有踩得太狠，是她太夸张了。」
这句话是真的。
莉莉甚至没有受伤。自从来到这所培训学校之后，她们似乎经常欺骗周围的人。
「……真是完败呢。」佩吉叹了口气，「你变强了呢，莉莉。」
莉莉松开佩吉的衣领。
佩吉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服装后开口询问她们。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威胁我到这种程度，到底想要什么呢?」
「——毕业证书。」
莉莉微微吐了吐舌头。
「克劳斯老师虽然给了我「毕业水平」的证明，但从文件上看，我还是临时毕业的。所以我希望能正式拿到证书。」
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要求，佩吉愣了一下，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算错了一步呢。间谍学校根本不可能会有毕业证书吧?」
「居然会……！」
莉莉瞪大了眼睛。旁边的莎拉也一脸意外地愣住了。
之后，举行了形式上的毕业典礼。
间谍培训机构本来就没有毕业典礼，只有教官的鼓励。但是在莉莉的强烈要求下，佩吉答应破例举办典礼。她呼唤她们的名字，把自己爱用的小刀作为纪念品送给她们，宣告毕业。
顺便一提，凯佳她们身上的麻痹毒当然不会留下后遗症。她们总有一天会醒来，靠自己的力量突破障碍吧。佩吉认为，这对傲慢的她们来说是一剂良药。
「能问一个问题吗?」
最后，佩吉询问一脸愉快地准备离开校长室的莉莉和莎拉。
「你们从「燎火」那里学到了什么?我很想知道。」
她很想知道，曾经落后的她们为什么能迅速成长起来。她认为那是只有超一流间谍才能掌握得秘诀。
莉莉和莎拉一时哑然，同时回答。
「「什么都没教过。」」
「哎?」
「从克劳斯老师那里得到的，只是意气相投的伙伴和可以多次挑战实战训练的环境。因为那个人不会教任何具体的东西。」
莉莉不好意思地说。
「能有现在的我，都是多亏了在培训学校学来的技术。」
她们告诉佩吉，自己只是把被灌输的基础发挥出来了而已。枪法、与目标交涉的方法，克劳斯都教不了。
莉莉承认了这一点，不甘心地别过脸。
「嘛，这个暂且不论，培训学校什么的，我可是最讨厌了!呸!」
她做了个吐口水的手势。
「毕竟有很多不愉快的回忆呢。」
旁边的莎拉也抱歉地点头说。
——「别看错了。」
佩吉想起克劳斯对自己说过的话。
正如他所说，自己看错了。确实，培训学校的教育方针可能会扼杀优秀的苗子。但即便如此，也并非都是错误的。
不能忘记。
这与普通教育机构的情况是不同的。间谍培训机构的环境非常恶劣。但那是为了赶走没有才能的学员，让他们过上与间谍无关的安稳生活的温柔。而且，也是为了传授给忍耐下来的精英，赋予他们面对充满伤痛的世界方法的爱。
「如果是这样的话。」
佩吉说。
「「花园」莉莉，「草原」莎拉，请你们改变世界。请创造出即使没有这样的培训学校也无所谓，可以变得美好的未来。」
「当然。这样的学校，我要一所不剩地全部毁掉，这就是我的复仇。」
莉莉和莎拉在离开校长室时，开心地竖起中指。
「「去死吧，培训学校!!」」
她们嘴角露出的洁白牙齿，反射着刚刚开始升起的朝阳的光芒。
◇◇◇
莉莉和莎拉下了山，在途中遇到了站立在车旁的熟人。
「老师。」「老大。」
克劳斯站在四人座的轿车旁边，闲来无事地摆弄着手中的钥匙。
「我只是碰巧路过附近而已。」
明明没人问，他却说出了像是在辩解的言论。
「我送你们回去吧。路上找个地方吃个早饭，然后再回家吧。」
莉莉和莎拉互相击掌。
回想起来，从昨天晚上开始她们就一直在走山路，什么也没吃。她们气势汹汹地坐进后座，开始商量要吃什么。
克劳斯开着车，凝视着着前方说。
「好久没回去的培训学校怎么样?说实话，我对培训学校不太了解。我还在想，现在回去还能学到些什么呢?」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
「看你们这个样子，心里的疙瘩好像都解开了啊。」
他好像很担心她们。
莉莉和莎拉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
「嗯——是啊。」
莉莉坐在后座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怎么说呢，我离开培训学校已经有十个月了。事到如今，怎么说我是吊车尾也没用了。」
「是呀，感觉自卑感缓和了。」
这是迄今为止少女们从未说过的积极的话语。
仿佛从一直被束缚的诅咒中解放出来的清爽的声音。
「我想文德前辈一定是想教会我们这个道理，才提出这个课题的。」
听了莎拉的话，克劳斯微微眯起了眼睛。
「——好极了。」
随后，他懊恼地皱起眉头。
「文德他们真的教了你们很多东西，我作为教官的立场开始变得危险了。」
「嘛，这是事到如今再说也没用的事了。」莉莉说。
「……说得对。我也想去培训学校上一周左右的课，这样也许能给你们更好地上课。只要调整一下，我也能作为新生——」
他似乎在认真地考虑着，音量渐渐小了起来，就像在自言自语。
少女们想象着。
克劳斯作为新生进入培训学校。对新生们进行反击，粉碎培训学校优等生们的自尊心，顺便对全体教官进行指导，最后在毕业考试中淘汰除自己以外的所有学生，成为超出规格的学员——
「「校方看起来很可怜，请千万不要这样做啊!」」
两人的叫喊声同时在清晨的天空响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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