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3 即使相互碰触也无法触及的东西

「若叶。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嗯—。在一会儿。还差一点点⋯⋯」

「你从刚刚开始就这么说了。都已经过十五分钟了啊」

「也太细了，你是有特地去计算哦？」

「我不去记的话，就不知道你到底是要弄多久了」

不知小牧是感到无聊了吗？她的手指在我的背上滑动着。

感觉似乎是在写些什么文字，但还真希望她别这样。这会让我痒到无法集中精神看东西。

「这种的可说是一期一会。真的再一下就好了，等等我」

「⋯⋯唉。是可以啦」

即使小牧这么说，还是没有停下手，甚至还特别加重了停顿和转折。我一边感受着背上传来的搔痒感，一边打量着放在架上的布偶。

难得都花时间来到此地了，就想说买个只有这才买得到的布偶。但在水族馆的纪念品专区所放置的布偶，无论哪个看起来都大同小异的。

嗯—。

我随意地在纪念品专区晃来晃去，然后将海豚的抱枕拿起。

「那个绝对带不回去的吧」

「呣。只是稍微拿一下没什么的吧」

「没有要买就别拿起来或是碰触，这会造成店家的困扰」

确实。

我无奈地将抱枕放回架上。

「选小只一点的嘛。这么大只不只难以带回去，洗起来也很麻烦」

「梅园你有在摆放布偶吗？」

「⋯⋯倒没有」

「我想也是」

毕竟以前和我一起抓的布偶她早就丢了。之前去她房间时，也感受不到有摆设着的气息。说到底，小牧就不像是会摆设布偶的感觉。她大概没这种兴趣吧。

不如说她根本就没这种兴趣爱好。

「那就选这个」

我拿起小只的海豚布偶。小牧将布偶塞进装有零食等东西的篮子里，就这么往柜台走去。

「快点买一买，去逛其他地方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是是」

我和小牧一起挑选了要送给朋友们的零食。

由小牧挑选而买下的零食，对夏织而言肯定是双重意义上的喜悦吧。想像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有些有趣。

不过同时感到一丝的不安。

虽然之前偶然遇到了夏织，但今天大概谁都不会遇到吧。毕竟这可是离家和学校都很远。

这样一来，今天可说是真真正正的得和小牧两个人度过一天才行。

和昨天不同，并没有在说什么理想的约会，但今天确实也被小牧邀约了。我想这大概也是为了告诉我有比祭典更好的一环，但也不至于特地花上一小时以上的时间来到海边的水族馆。

在家附近的地方也是有水族馆的。

她大概是想在较大型的水族馆，看各种各样的鱼吧？

但总觉得很紧凑似的。

「我结完帐了。出去吧」

「诶。全部总共多少来着？我也得分担一些」

「那就、不必了。很麻烦的」

真是可怕的发言。

明明小牧和我同样是平民，却感觉对金钱没什么观念。果然是有什么能够赚取金钱的机会很多吗？

就算是这样。

「这种事情不就该划分清楚吗？而且也很不好意思⋯⋯」

「⋯⋯若叶你是谁的东西？」

小牧一将魔法的话语说出口，我就语塞了。

「对。是我的东西哦」

我还什么都没说啊。我皱起眉头。

「所以你与其在那边抱怨，还不如快点动起来。都已经到下午了」

「⋯⋯谢谢」

「没什么」

小牧将整个购物袋都塞到大大的包里，然后就这么快步离开纪念品店。

和她碰头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个包也太大了吧？

就像是要去旅行用的包。对于只是装小牧的随身物品，这实在是太粗犷了，更重要的是感觉就很重。虽然也可能是为了用来装纪念品的，但怎么说也不至于如此。

「若叶，快点」

「⋯⋯是是」

看来是没有闲时间去计较那个包了。一想到若是里面装了要用来揍我的球棒，就感到害怕，但再怎么说，小牧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这感觉是有些不吉利就是了。

我叹了一口气，跟到她后头。感觉今天也会是忙碌的一天。这倒是没什么啦。

有多久没来水族馆了呢。

感觉以前还挺常和家人来的样子，但我怎么也想不太起来。说到底，和家人出门这点，在我到中学生时就减少了。以前好像也有和小牧她们一家人一起去玩来着。

而如今我们已经能两个人出远门了。这么一想，我们也算是个大人了也说不定。

无论是小牧或是我，就算家人不在，也能够自由的去任何地方。

不过本该是能够拥有自由的我们，却这样特地去陪讨厌的对象共度一天。这到底是算自由，还是不自由，我已经渐渐无法理解了。

「水母和若叶你很像呢」

「是说很漂亮的意思？」

「是说没有内涵」

「喂，你啥意思」

在这么漂亮的空间里，到底是在说什么东西啊。

看着数个水槽里漂浮着的水母，就有种被疗愈的感觉。但这些疗愈的份都随着小牧的毒给抵消，结果也就是正负零。

看来即使看着美丽的光景，小牧也不会因此被净化。

「在这么漂亮的生物面前，会说出这种话的也就只有梅园哦。再更加单纯的享受水族馆如何？」

「我可是有在享受着哦」

小牧笑容满面。

她的脸被蓝光所照射，依旧是那令人感到厌烦般的美丽，使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对我恶言相向算是在纯粹的享受？那也太扭曲了。差劲。你还不如被虎鲸吃了算了」

「可惜。这里可没有虎鲸哦」

「那就海豚」

「如此凶暴的海豚也没有」

本来两个人来水族馆玩的这种情境，应该更加感到心跳不已才对。话虽如此，和小牧两个人一起的状态，去期待那种酸酸甜甜的心跳滋味，根本就是愚蠢至极。

安稳。怦然心动。心跳不已。

愚蠢的我都忘记在身旁的人是小牧了，或者说我明知如此，却还想要去追求这些吗？

既然都两个人一起来了，那会想要感到开心才是人之常情。就算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不过是互相讨厌着的青梅。

我缓缓漫步着，将目光追着轻飘飘的水母。

不愧是写作海月，感觉真是漂亮。周围的人们也像是忘了要对话般，颇有兴趣的眺望着漂浮着的水母。

我稍微将目光瞥向一旁。

与小牧对上眼了。

「⋯⋯怎么？」

「这是我要说的台词。为什么要看向我这。去看水母啊」

「比起去看水母，看向水母露出一脸蠢样的若叶看起来更有趣」

这是被小瞧了吗。

都来到水族馆了，还看我的脸到底是怎样。这么想看我这副蠢样，那在暑假期间就随你看个够啊。

不过现在。

「明明是梅园你邀我来水族馆的。真是差劲」

我觉得出来玩不该是这样的。

去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啊、哪里很漂亮啊，将这些共有才是种醍醐味。

说了什么就被否定掉，难得来到水族馆也不去享受，这样根本就不知道来这是有什么意义。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就算是逞强也要制造出愉快的出游氛围。虽然我完全没有让小牧开心起来的义务，但不至少让她开心些的话，我就不知道一起来到底是有什么意义了。

我拉起小牧的手迈开步伐。小牧一脸讶异的看向我，但却没有要将我的手甩开的意思。所以我就这么拉着她的手，向着有巨大水池的地方走去。

在有表演的水池周围，有着数不尽的人在。

我和小牧就这么一起站在看台。

「梅园你看，海豚很可爱吧」

「倒没有。比起海豚可爱的生物，要多少有多少吧」

明明就不是这种问题。

「这我也知道啊。但现在这个地方里最可爱的动物，非海豚莫属了吧」

「我可不这么认为」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眼瞳毫无感情的俯视跳跃着的海豚。

令人感到战栗。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存在会如此无表情看着海豚的人类。

明明就那么可爱。小牧对可爱的感官认知不会是坏掉了吧。说到底，她有打从心里感到可爱的东西吗？在约会的时候，她在那边说着我很可爱的，但那不过是在说谎。

真想看到小牧真心对什么说出可爱的模样。

这有一半可说是执着般的感觉了。

「所以是什么啊。比起海豚还要可爱的东西，在这里的话就告诉我啊」

「若叶」

她无感情的眼瞳映照着我。

啪沙的发出盛大的水声，人们的声音惊叹连连。

「若叶你是在这里最可爱的。⋯⋯我这么说的话，你该如何？」

「⋯⋯哈」

话语被哽住了。

完全是预料之外的话。在死角被球棒给打一顿的话，大概就是这种心境吧。

在我僵住时，小牧缩短了与我之间的距离。

混合了氯气，有着像花般的香气。当我发觉时，双手已经被她给握住了。

我自然的将视线向上，与俯视着我的眼瞳视线交会。

「一脸的蠢样。像这种地方，我并不讨厌哦」

她的话语滑过耳朵上方消失而去。

就算被小牧说了可爱，也高兴不起来。

我知道这是谎言，在数秒后她就会说其实是「骗你的哦」的，这么嘲笑着起我来。所以是不会感到开心的。即使这句话比之前说得感觉更加蕴含了感情也是。

「再让我看更多可爱的表情吧。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可爱的表情，到底是怎样的表情来着？

是她说的那一脸蠢样？

我现在是怎样的表情来着？因为无法理解，所以也无法随意变动表情。

温暖的指尖轻抚了我的脸颊。

风很遥远。

即使是氯气和潮水混合在一起般的味道，也无法将我带回现实。犹如非常世所存在之物般，花般的香气将我浸染，将我与现实切割开来。

虽然小牧很笨拙，但却很机灵。

明明隐藏悲伤及不安是绝望般的拙劣，却能以平常心说出那些违心的话来，就算不开心也能笑得出来。我明白的，不能够被她这样表层能见的感情所迷惑住。

对，我是明白的。即使如此。

「来嘛，若叶」

我想这全都是谎言。

无论是什么，全部、全部都是。小牧的话尽是谎言，毫无信用可言。我觉得是不应该去理会的。将那只手给甩开，推开她的肩膀的话，这样就结束了。

这样的话，我们又能够回归往常。

但是。

「⋯⋯若叶？」

我将小牧给紧紧抱住。

这单纯是为了不让小牧再看到我的脸吗？或者说是。虽然不是很懂，但我将她抱住了这点也已成事实，是无法抹消掉的。

反正在旁人看来我们不过是朋友，或是姐妹之类的而已。不可能会被认为是情侣间的拥抱才对。

那就、没关系了。

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已会让小牧跌坐到地上的气势，将体重加诸于她。这种程度就会踉跄的小牧，那就不会是小牧了，她就像在地面上扎根般，闻风不动。

不仅如此。

小牧也回抱而来。在无论谁都被海豚给吸引住目光之中，仅有我们做着就算不是在水族馆也能做的事。真的就像个傻子似的。

「讨厌。我讨厌梅园」

我不知道话语是否有确实作为话语从嘴里说出来。

不过小牧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也没有找碴，仅有将我抱住的事情作为事实残留了下来。

随着海豚秀的结束，身体缓缓地分离开来。

虽然我也没有想说要和她紧黏在一起，但在分离开来时，意外的只要一瞬间。即使感受到再多她的气味及热度，仅要不到数秒就会淡薄消失。

对于小牧的感情和回忆，能够像这样消失就好了。

但又有着希望这些不要变得淡薄残留着的自己存在。

我轻轻按住胸口。这种愚蠢的想法，还是默默地沉到内心深处比较好。

「⋯⋯都是梅园，害得我没能看成海豚秀」

「突然抱过来的人可是若叶你啊」

「说了奇怪的话的可是梅园你啊。而且我不是想要抱住你，是想让你跌倒的」

「哼—嗯。那力道也太弱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啰嗦」

我如此说着，望着自己的手掌。已经没有小牧的热度了。隔着衣服所感受到她的触感，也已经想不起来了。顿然感到现实味变淡薄了。我轻握住手。

「⋯⋯我若是水母的话，那梅园你大概就是海豚吧」

「为什么？」

「海豚好像会毫无意义的去欺凌其他海豚的样子」

虽然很常被人们称赞，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但实际上也有着可怕的一面。

这么一想，就觉得小牧她这不是和海豚挺像的吗？

虽然我并不觉得平时的小牧很可爱就是了。

睡颜会很可爱这点，不管什么动物都是一样的。就算是裸鼹鼠，睡颜肯定也会很可爱。

「有知性这点倒是比起浮游生物来得好多了呢」

「⋯⋯水母是浮游生物吗？」

「算同类吧」

「诶—⋯⋯」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不愧是天才大人，真是博学多闻啊。

才不是说这个。

一下单细胞，一下浮游生物的，小牧到底都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姑且还是会做各种思考的生存着啊。

夏织也是这样，难道我认识的人都在小瞧我吗？

无法否认。下次也去问看看茉凛好了。但她很温柔，说不定就算真的这么想，也不会说出口来。

⋯⋯变得想回学校了。明明暑假才刚开始没多久，我就已经开始想念茉凛的脸了。

她的笑颜能使我受到治愈、安心的效果。我从中学时就一直被她所治愈。

「去其他地方吧。还有很多鱼没有看」

她也没有在看的，到底是在急什么？不过还是想要她能更加享受水族馆。真的是。

今天又不是约会，不用这么急，照着自己的步调去享受不就好了。

虽然是这么想，但不想再多管闲事了。

我输掉了胜负。本以为没有人会不为海豚秀感到开心，所以才把她带来的，结果却没能让她感到开心。

说到底，这和降雨率的0%不同，她在我面前变得开心的确率就是确实的0%吧。毕竟她自己说了，和我在一起是不会开心起来的。

还好我没说出能让她开心的话，就是我赢了的这种话来。这若是正式的比赛，那现在我早就被小牧给做接吻之类的事情了。而且她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会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直接吻上来。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水族馆的享乐方式，每个人各有不同。但看来小牧似乎在进化的过程中，完全忘掉了对于水生物的喜爱。

看着海豚在拱型水槽悠游的模样，明明就有趣到不可能不感到开心的。小牧却像是将感情全都抛到九霄云外般，面无表情地望着海豚，感到无趣的拍照着。

就算感到无趣，姑且还是将今天的回忆收进了相片之中呢。

但也不是说这是由又能够怎样就是了。

我们看完所有动物一圈后，又再度逛起了馆内。这样加上早上就已经是第三圈了。即使如此，因为馆内很宽敞，不管逛几次，都能感受到新的惊喜似的。在游着的鱼群们也是活跳跳的，所以绝对不会有同样的光景。

但这不只是鱼而已，小牧也是相同的也说不定。刚来到这的小牧和现在的小牧也不尽相同。即使表情看起来相同，内在肯定是不同的。我想要知晓那变化的内心。

「你知道吗？企鹅啊——」

「它的脚好像是折叠起来的，骨骼可真有趣的对吧。我知道」

为什么她会知道我准备要说什么呢？

小牧莞尔一笑。

「单纯的若叶会说出的话，不知道反倒比较奇怪吧」

「是是，这样喔」

令人火大

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是很好，但安静听完对方的话不也很好吗？小牧难道忘了让对话有趣的方式吗？

不、嘛。

我想她压根就没有想要和我愉快地对话吧。虽然水族馆没有罪，但感觉我都要讨厌起来了。都到了若是今后有和谁去约会的机会，就会想要避开水族馆的程度。

「那就来玩个猜谜吧」

「啥？」

我边移动边说道。离开企鹅区，这次到了巨大的水槽。

明明是我在看着鱼，却觉得像是被巨大的水槽给俯视着似的，是因为我的身高太矮的缘故吗？

我瞥向小牧。她只是感到很无趣般的仰望水槽。

也有东西是需要小牧仰望的啊。虽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感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仰望着什么。

以前是我比较高的，所以应该有被她仰望才对。

「我现在在想什么呢？」

「那算什么」

「既然你都能知道我要说什么了，那当然也知道在想什么的吧。就来猜看看啊」

我不知道小牧想说些什么，连现在在思考什么也不知道。

说不定我其实连自己在思考些什么都不知道。内心总会感觉到的烦躁、疼痛的理由。

你知道的话，还请告诉我。

虽然小牧说了无法看清我，但她难道不是比我看得还要更加清楚吗？

「若叶、你」

楚楚可怜的唇微微张开。

我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若叶你⋯⋯肚子饿扁了」

「⋯⋯嗯？」

「你在想要吃什么好对吧？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渴望的看着那些鱼」

预想之外的话语。在小牧眼里，我似乎是个贪吃鬼的样子。

我笑了。

「正确！都傍晚了，肚子都饿了呢。回去前去吃点什么吧」

不正确。

但我也不知道正确答案。

我希望她能看透我、知晓我、告诉我。这些不该是向小牧追求的事情。不过也觉得这是只能向小牧追求的。我也不是很懂。

我露出了微笑。

「啊、不知道有没有卖蜜瓜甜点的店家。蜜瓜姑且还算是在产季内呢」

「谁知道」

「明明对水母和企鹅就了解的很详细。下次去查一下蜜瓜的杂学啦」

「办不到。那种事若叶你自己去查不就得了」

「我想要从梅园你的口中听到的说—。对话可是很重要的哦。无论是培育友情和爱情都是呢」

「⋯⋯哼—嗯」

仅靠说话就能将一切知晓就好了。

仅是表面上的话语，是无法知晓小牧真正的感情的。但若是深入其中，感觉各种东西就会崩坏掉似的。

感觉要深入她的内心，这距离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

但我还是想知晓。我想知道小牧真正的感情，看到她的笑颜。这个理由去思考就能得出答案了吗？虽然感觉若是知晓了，肯定会有着不好的事情发生。

「若叶」

在我恍惚的眺望着水槽时，被小牧抓住了手。

「若叶你喜欢的鱼是？」

意外的提问。

感觉也不至于要抓住我的手来询问，但说了对话很重要的人可是我。

和小牧对话是能孕育出什么呢？真的会有吗？连友情、爱情都沾不上边了，是又能孕育出个鬼。

「能吃的基本上都喜欢。看的话就是⋯⋯海豚和海豹吧。毕竟很可爱」

「不管哪个都是哺乳类的吧」

「没必要分这么细吧。在海里的话，不都和鱼差不多。⋯⋯那梅园你呢？」

「我倒没有」

实在是太过于预料之中的话语，使我不禁笑了。

这种时候她会说什么，我倒还稍微能猜到的。

「啊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梅园你就是那种在约会时，会因为无法持续对话而被甩的类型」

「那若叶你就是说太多话，让人感到退避的类型」

「或许是吧」

我一边呵呵的笑着，一边拉起她的手。

实际上又是如何？小牧也就算了，我和谁去约会的话，能够营造出不错的氛围吗？

虽然没有过正式的约会，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但和在意的对象或喜欢的对象去约会，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呢？

就算问了小牧，想必也无法理解吧。

「既然是会让人感到退避的类型，那今天就让你退避个够吧」

「说要让我退避，你现在可拉得让我退不了啊」

「说了不错的话呢。确实就如你所说」

我拉着小牧的手继续往前走。

像这样拉着小牧的手还能持续多久呢？等我赢得胜利后，我就不会再与小牧有所瓜葛了。

拉着手时的触感、微弱的抵抗，像这样细微的东西肯定迟早会变得淡薄。仅有无法忘却的记忆残留于内心。

也不是说感到可惜，但肯定不会是还想要再和小牧在一起之类的。我的脑袋还没奇怪到会希望能和践踏他人尊严的对象在一起。⋯⋯应该是如此的。

「再去看一次海豚吧。这次可要告诉我观赏感想啊」

「你就这么喜欢海豚啊」

「那当然。这可算是我在世上第五喜欢的吧」

「这顺位不会很微妙？那第一是？」

「谁知呢」

我不知道最喜欢的是什么。

我最喜欢的东西马上就会改变了，根本毫无信用。

所以我回了个暧昧的微笑。小牧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这么被我拉着到了海豚区。

这种时候反倒不会抵抗啊。果然小牧很遥远。

我再次看向海豚，然后悄悄地凝视着小牧毫无感情的脸庞。

在水槽投进来的光芒照耀下，她的眼瞳看起来宛若大海般深邃、寂静。

也不是说这又怎么了。我想要揭露出掩藏在她眼瞳深处的感情，也不是现在才这么想的。即使想要去知晓她的真实面貌，但还是难以办到。所以我什么也没说，仅是握着她的手。就像是要确认那触感般。

记住她的触感是又能够如何？为了哪天能够去怀念，沉浸于感伤之中？

或者说。

在那之后我和她聊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水族馆。来的时候还是上午，如今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稍微闲晃一下时，看到了建筑物里有个放置扭蛋机的专区。

「这种就会让人莫名的想要去转呢」

「或许是吧」

小牧感到无趣的说道。我放开她的手，跑到建筑物里头。

大概转完这扭蛋的话，这一天就结束了吧。差不多再不回去，回家时间就晚了。

一想到反正明天小牧肯定又会做些什么，就想早点回家睡大觉。再怎么说今天也一整天都陪着小牧了，实在是累了。

若是和其他朋友来就好了，虽然稍微这么想，但我也对于这疲劳感到了舒适。

这或许也不坏。⋯⋯说笑的。

「机会难得，就稍微转一下吧」

「随若叶你喜欢就好。我就看着」

「⋯⋯是嘛」

现在的我并没有对小牧有任何期待。我想是没有的。

我轻叹一口气，然后从包里拿出钱包。

「虽然有点累人，但今天还不算坏哦」

「你不说很开心啊」

说开心的话，你不就会调侃我了嘛。

虽然这么想，但我没有说出口。

而且我并不明白今天这样是否能够挺起胸膛说出很开心。约会时也是如此，感觉各种很忙碌的。

不算坏，虽然是不算坏啦，但⋯⋯。

「⋯⋯那倒是没什么」

「喔。⋯⋯回程的电车不会很挤人就好了呢。今天有点累了，所以想像之前那样能有个位子坐」

「你以为能回得去啊」

小牧小声嘀咕着。我歪起头来。

难道说电车会停驶或是误点？

不，就算真是如此，小牧会用这种说法就表示。

「得回去的吧。梅园你当现代的日本是怎样了」

「⋯⋯来决胜负」

小牧如此说着，蹲到我的身旁。

「想回去就和我来决胜负。我赢了的话，若叶你今天就别想回去了」

「不不不。这算什么，什么意思？」

「不比也可以哦。那我就强制把你给带走」

「等⋯⋯」

小牧以不由分说的语气，抓住我的手臂。

认真的。小牧是真心没有要放我回家的意思。

我感到战栗。这家伙不会是要把我抓去哪卖掉吧？

小牧做的事情每次都很莫名其妙，今天更是意味不明。到底是想对我做什么？

「知道了！我比总行了吧！」

「那就好。要比什么？」

就算你问我。

在这个场所能比的东西也有限。

「⋯⋯那就。以这个扭蛋机出来的东西来决胜负。双方都没抽中就是平手，那我就要回家去了」

「嗯，可以哦。那我选这个」

「诶」

小牧指向了在奖品栏上写着「？」的角色。在下方标注着是隐藏版这点就该察觉到了，这可是很少出货的角色啊。

我不禁看向小牧时，她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喂喂，不是吧。

我有些犹豫，然后指向了出货率看起来最高的一般角色。小牧什么也没说，微微点点头。

因为是最近人气角色的扭蛋，所以奖品所剩无几。还剩下几颗扭蛋，某种程度上是能够看得到，但会出哪个就不得而知了。

我放入铜板，转动把手。

发出哐啷的声音。

老实说我没有去看的勇气。在麻将和天气预测的胜负中，我就明白到了小牧运气的异常。

即使如此，我可不是个一开始就想说会输掉比赛的人。即使至今都不知输掉几次了，我还是会向小牧挑战。这可说是从我懂事以来就是如此了。所以就算我习惯输了，也绝对不会放弃。

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肯定能够获得胜利。

我做了大大地深呼吸，拿起了扭蛋。我感受到胜利的触感。

「是我赢了哦，梅园」

在我笑着时，小牧瞪大了眼。

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有着吸引力法则。

只要许愿，那就绝对会实现。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将扭蛋打开——。

★

「哎呀—真是好吃的晚餐呢。果然是因为靠近海边，所以鱼很好吃吗」

我躺在床上说道。

软绵绵的。都让人怀疑起家里床的弹簧到底算什么，而且还有好闻的香气。

不不。也不是说我的床有很怪的味道。该怎么说，就是有种让人感到雀跃的味道。有种去旅游的感觉。

「若叶，你这样很没规矩。刚吃饱饭就躺下对身体可不好，你要躺床至少先去洗完澡」

「是是，非常抱歉—」

小牧还是依旧啰嗦。扑向大床可是旅行的醍醐味，难道她不知道吗？

她一脸正经的坐在椅子上，我觉得她也是能多少去享受一下的。

这么想来，毕业旅行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和朋友一起在铺好的床垫上滚来滚去的时候，小牧完全没有这么做。小牧难道没有所谓的旅情吗？虽然这也不能称为旅情就是了。

「啊咧，这是什么。梅园，你过来一下」

「什么？」

我一出声，小牧就往床靠近而来。我拉住她的手臂，就这么把她拉到床上。

碰的一声，小牧的脸逼近到眼前。她很稀奇的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我笑了。

「啊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了啊？被吓到了吗—？」

小牧能露出这种表情的话，那输掉也值得了。

对。胜负是我输了。普通的，不如说是输得一塌糊涂。在我自信满满的打开扭蛋时，跑出来的是隐藏角色，气氛一整个超尴尬。

若是她能够嘲笑我是不是傻了就好了，但她只是说了「是我赢了」，就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这间宾馆。结果我抱着挫败感和无以复加的羞耻感，就这么和她一起在此留宿。

想当然床只有一个。算是挺大的，但要两个人一起睡就感觉有点。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就把床让给小牧，我去睡椅子会好些吧。在这种地方和小牧一起睡的话，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来。

「梅园，你也太松懈了吧」

小牧瞪大了眼，随后皱起眉头。

能看到小牧的各种表情，让我有些感到满足。虽然依旧是些不可爱的表情，但这毫无疑问是真实的表情。

「⋯⋯若叶」

「怎么啦—？」

大概是不爽被我这么一整的，小牧毫不客气地拉住我的手。

身体被拉往她的方向，下个瞬间就成了零距离。

仅是碰触的吻，以她来说可真是稀奇。嘴唇柔软的触感还是一如既往，但今天怎么也不分开的。就像在确认我的触感般，她的唇压了过来。想说稍微分开来了，结果又将唇强力的贴上来。

我与她嘴唇的触感逐渐混合在一起，变得越来越分不清楚。

这是兴奋吗？或者说是别种的感情呢？小牧的气息比平时还要炙热、急促，仅是感受着这些就让我晕头转向。呼吸声实在是太接近了。

「若叶，你太大意了」

「我觉得这才不是大不大意的问题，是梅园你太强硬了」

「不是强硬的吻就可以吗？」

「也不是这么说⋯⋯唔」

小牧碰触了我的头发，轻轻将头发拨到我的耳后。虽然不知道这行为有着怎样的意义，但小牧看起来似乎很满足的样子。

规矩什么的，已经怎样都好了吗？

在我这么想着时，她的脸就像平时那样凑近而来，将舌头侵入我的口中。

一边觉得若是对于这种一尘不变的触感而感到安心，那就完蛋了，一边感到不只是舌头，就连心都逐渐被她给掳获似的。舌头的长度啊、碰触我舌头时的弹力啊、热度之类的。

这些情报都刻划在我身上。

两人的唇瓣间漏出交缠的呼吸，而我的大脑为之震荡。温热的舌头触感一直缠绕着我不放，使我的心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就说你觉得很舒服啊」

小牧用着湿润的声音说道。

「没有人在看，也听不到。⋯⋯所以说出来也没关系」

当然是有关系啊。关系可大了。说到底，也不是说很舒服。虽然不知道我之前是怎样的。

「为什么我非得、这么说不可」

「这样会比较好」

是有什么好的？

虽然是这么想，但被她直盯着看，搞得好像我才是错的一样。再继续这样问答下去，感觉就又得要决胜负了。

只是撒谎说个觉得很舒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如果这样就能够让小牧感到满足的话，那要我说多少都行。

我叹了一口气，轻咬了她的嘴唇。

只是轻咬而已，应该是不会痛才对。但她却反射性的抖动了身子，微微张开小嘴。我缓缓地将舌头伸入她的口中。

「⋯⋯很、舒服」

我感受到某种融化的感觉。

甘甜柔软的东西融化成黏稠状，彷佛从口中溢出。虚假的舒服之词与甘甜混杂在一起，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

照这样下去，小牧或许会误会的。会真以为我对于这吻感到舒服。

不。

她想擅自这么认为，那是她家的事。但让她产生这种误会并不是很好。

思考转动着。

「⋯⋯我、也」

若我是个骗子，那小牧她也是。

小牧的声音实在是过于甜腻，感觉就是紧贴在耳朵上似的。但这肯定是谎话、虚伪的，才不会是正真的感情。我明知这点，却随着这谎言起舞，更加深入地索求起她。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恢复理智，离开她的身边。

与充满感情的声音相反，她的表情依旧没有感情。

骗子。

我将这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连同从她那流进口中的唾液一同咽下。取而代之冒出的是叹气。我滚动着身子远离了她。

我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看向萤幕。时间已经不早了，双亲却没有联络我。我家算是放任主义，但就算是这样，他们都不会担心我一下的吗？我露出苦笑。

「若叶，你在做什么」

「想说要联络一下母亲」

「不联络也行。我已经先报备过了」

「⋯⋯诶」

小牧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我回家的意思吗？该说是准备周到还是什么呢？不，说到底。

「那这里的预约难道也是很早之前就订好了？」

「谁知道呢」

「⋯⋯唉。你把这种无谓的周到善用到别处吧」

「别处是指？」

「像文化祭的庆功宴之类的」

「我不觉得活用到那有什么意义就是了」

小牧如此说着，站起身来。

她翻找起那大得没必要的包包，在我好奇的看过去时，发现她正在拿换洗衣物。

原来如此。

我本来还在想说她为什么要带这么大的包包，但既然是为了在这住一晚的话，那就能够理解了。

她是要先去洗澡吗？

刚才我有先在房间内四处察看一下，发现浴室里意外地有个很大的浴缸，可以把双脚伸直泡在里头，真是太好了。如果小牧要先去洗的话，那她在入浴时，我就不必担心会被做些什么事来了，所以还请务必这么做。

不过。

「若叶，给你」

「⋯⋯这是？」

「若叶你是没看过衣服？最近的人可都会穿着的」

「这种事我也知道好嘛」

我也是有在穿衣服的。这用看的不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调侃我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为什么要把这给我」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这个尺寸我可穿不了」

她摊开了件看起来像是睡衣的衣服，拿给我看。

这件有明亮樱色的睡衣有着我喜欢的色调。

可是。

「你连我的衣服都带来了？不如说，你去买的？」

「捡来的」

别骗人了。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会掉在路边的衣服，何况那应该也不是小牧她小时候穿的衣服才对。毕竟这看起来实在是太新了。

是为了今天特地去买的吗？该怎么说呢，小牧她真的是、真的是在搞什么鬼。

「你先去洗吧，我在稍微休息一下」

「可以吗？我还以为梅园你不是第一，就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和若叶你不同，没有这么不服输」

「还真敢说啊。明明你每次都在那边夸耀自己」

我叹了一口气。从她那接过换洗衣物。就算是小牧，也不至于会做出在换洗衣物上涂上死亡辣椒这种老套的恶作剧吧。

反正我今天一整天也流了不少汗，那就顺着小牧的意吧。虽然不知道她是有什么企图就是了。

「要不像之前那样一起去洗？这次我就来帮你擦一下背好了」

我呵呵的笑着。

就这样被小牧玩弄于股掌之间也很不是滋味。反正小牧她也不会同意的。

「⋯⋯啥，不必。被若叶你洗的话，反倒会洗不干净」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爱干净的呢。⋯⋯嘛，不要就算了。我先去洗了」

「慢走」

小牧意外地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感觉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然后我就先去浴室了。

在旅游时洗的澡，总会有种特别的感觉。明明做的事情本身就只是泡在浴缸里面而已，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

我洗好身子后，恍惚地泡在浴缸里面。

想说小牧会不会忽然杀进来的等待着，但她并没有要来的迹象。如果是平时的小牧，应该就会一边说着些奇怪的话，一边突击过来的。果然是因为要过夜的关系吗？

「⋯⋯唉」

我本想唱首歌的，但实在是没这个心情。

我闭上双眼，沉入浴缸里。都特意将头发盘起来了，这样可就毫无意义了。小牧看到肯定又会生气的说很没规矩的，反正她也不在这，就别管这么多了。

头好沉重。如果就这么沉入水底，应该就能体会水族馆里的鱼的心情吧。

虽然这么想，就像个傻子似的。

我就这么沉到浴缸的底部。

感觉有些泡晕了。我洗完澡，拿起小牧准备的衣服。我本以为她应该不至于连内衣都准备了，但仔细一看，里头夹着内衣。

尺寸也刚刚好。

难道说她之前不还我内衣，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竟然还特地调查我的尺寸，然后买来尺寸刚好的内衣，感觉这实在是很有毛病。

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把从我那夺走的内衣带来就好了。还是说她不想碰我穿过的内衣？不是很懂。

要穿她准备的东西实在有点，不，是非常讨厌。但这都事到如今了。而且我也不想把穿过的衣服再穿起来，所以我只能老实地穿上她准备的东西，将头发吹干。

当我走出脱衣区时，小牧朝我搭话而来。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她坐在椅子上，不知为何拿着我的包包。

「⋯⋯你偷拿了什么？」

「我才没穷到要去偷若叶你的东西」

「那是放什么进去了？」

「没有放。看若叶你把包包放在地上，所以就想说拿到桌上放而已」

「那可真是谢啦，优等生同学」

小牧把包包放到桌上，就这么站起身来。

她带来的包包明明就也放在地上，那就没关系吗？虽然抱有疑问，但去吐槽也很麻烦，就不管了。

「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到袋子里，然后放到我的包包里」

如此说着，她递给我塑胶袋。

「放到我自己的包包就好了」

「你那个尺寸塞不下去的吧。⋯⋯你想要用手拿着带回去的话，那倒是没什么啦」

「⋯⋯你会还我的吧？」

「这就要看若叶你的表现了」

「那算什么」

要是又像之前那样不还我的话，那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今天穿的衣服我还挺中意的。也不是说为了和小牧出门才精心打扮。这姑且是基于礼貌和礼节，所以才会穿上中意的服装。

我轻叹一口气。

将小牧说的话语全都反抗绝没好下场。我实在不想就这么直接把衣服拿回去，所以只好将摺好的衣服塞入塑胶袋里。

「我去洗澡了。若叶你就闲得发慌吧」

「我会一个人自娱的，你就快去吧」

小牧露出不悦的表情，拿着换洗衣物往脱衣区走去。

我缓缓起身，准备将自己的衣服放入她的包包里。

大包包里装着化妆包、急救包等，各种各样的东西。

换洗衣物好像只有一天份的样子。我稍微感到了安心，然后挪出一个空间，将我的换洗衣物放进去。这时有什么东西从包包里掉了出来。

掉出来的是自动铅笔，原先应该是放在侧边口袋里的。而且那还不是普通的自动铅笔。

「⋯⋯这不是」

有着动画角色图样的自动铅笔。

这是以前我和小牧买成对的东西。我的是粉红色，小牧则是蓝色的。

我感觉心脏跳得飞快。我以为小牧早就丢掉了。毕竟之前我把成对的那支自动铅笔带到学校时，她看起来很不开心。

为什么她还留着呢？而且还特地放在这包包里随身携带，到底是为什么？

我拿起了自己的包包。

刚才扭蛋抽到的隐藏角色映入眼帘。因为被小牧强硬的挂在包包上，所以也无法取下。

但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

我从包包底部拿出自动铅笔。从暑假开始后，我就将粉红色的自动铅笔从书包换到外出用的包包里了。

将我的和小牧的自动铅笔拿来比对一下，果然是成对的。

从浴室传来水声。我回过神来。要是再继续看下去，等小牧洗完澡就糟糕了。

我将成对的自动铅笔放回各自的原位。

「果然无法理解」

我搞不懂小牧在想些什么。

和讨厌的人所买的成对自动铅笔，不丢掉却收到包包里的理由是什么？

为了不忘记这份仇恨？

为了哪天在我面前破坏掉？

或者说是。⋯⋯不。那我不将自动铅笔拿去丢掉，特地带着又是为了什么？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不想听从小牧，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我自己也不是很懂。

心里乱糟糟的。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趴在了桌上。仔细一看，桌上放着刚才没有的油性笔。那是支平凡无奇的笔。

我不禁歪起头来。小牧将这放在桌上，是在做什么呢？想说会不会是在我的包包上涂鸦，但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痕迹。

我开始懒得去思考那些，躺到了床上。

刚洗完澡就立刻躺到床上时，那种舒适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因为身体泡软的关系吗？

这种时候要是有蜜瓜苏打就棒呆了，只可惜这里并没有，而且跑去买也很麻烦。

我闭上双眼，稍微打了个盹。

很遗憾，这个能让我忘却小牧的打盹很快就结束了。水声不知何时停止，小牧已经洗完澡了。我缓缓坐起身。

「梅园，欢迎——」

我看向小牧，话说到一半就停止了。

她只穿着内衣，连头发都没吹干的就从脱衣区走出来。如果说是在家里的话，那我还能够理解。

我之前曾想说要看她穿着邋遢衣服的模样。

但这种的就感觉不太对。

「这又不是在家里」

「我知道」

「那就穿好衣服，把头发吹干啊。这样下去对头发可不好，而且还会感冒的」

「我才不管」

「这可很没有规矩哦。你要是觉得麻烦，我可以——」

「若叶」

仅要一句话。

仅是被她叫了名字而已，我就闭上嘴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一时语塞，无法再说下去。

与刚才不同，有着微妙的氛围。小牧缓缓地走了过来，爬上了床。

床随着床单发出的摩擦声往下沉。我的身体也跟着稍微往她那边靠过去。简直就像只蚁狮似的。

「别把视线挪开」

「直盯着反倒比较奇怪吧。快点把衣服穿上」

我匆忙别过视线，打算往后退。但却没能够如愿。因为小牧湿漉漉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那纤细的手就这么沿着我的手臂，一路滑到了脸颊。温热的触感让我感到恶心，但却能从中感受到小牧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她的另一只手也抚上了我的脸颊，下个瞬间我的脸就擅自动了起来。我还以为脖子会就这么被折断，但并没有。不过或许那样还比较好。

我被迫正面看着小牧。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不但不穿衣服，还故意让我看你的内衣！你果然是个变态！」

「若叶，你有做过吗？」

我没能问她是指什么。

这种状况下被问到这种问题，就已经代表一切了。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静静地开口了。

「怎么可能会有啊。在和梅园做过前，我可是连接吻都没有过的啊。反正梅园你⋯⋯」

小牧她肯定早就习惯接吻，也敢若无其事地碰触他人的身体。

不过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不管小牧怎样，那都和我无关。真的、和我没有关系的。

「我也是哦。没有做过，和若叶也是初吻」

「骗子」

「我可没说谎哦。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

从一开始接吻就很熟练了。要是我这么说的话，不就好像在说我觉得初吻很舒服似的嘛。

于是我轻轻摇摇头。

「毕竟梅园你这么受欢迎，就想说你每天都会接吻的」

「没有哦」

如此说着，她将手伸向我睡衣的扣子。

原来小牧她也是初吻啊。这么一想，反倒凸显出了她的异常性。明明就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特别之吻，她竟然仅为了伤害讨厌的我而用掉了，根本就是疯了。

不。

可能就连我也一样疯了吧。

明明被只穿着内衣的小牧给脱去衣服，我却没有想抵抗的意思。若是以前的我早就抗拒了。小牧面无表情的脱起我的衣服，这感觉有些恐怖，于是我也自己脱了起来。

为什么现在我会没有抵抗她的意思呢？

是因为知道小牧其实是将自己的初吻献给我了？

但这又如何。

「若叶你有确实穿上内衣啊」

「那当然，我和梅园你不同，可不是个变态」

虽然穿上讨厌的对象所给的内衣，也算是十分变态了也说不定。扣子全部解开后，果然还是会让人有些静不下心来。

感觉小牧很习惯解开别人的扣子。但这又不代表说能够怎样，我不禁叹了口气。

今天真是个很常叹气的日子

⋯⋯虽然平时也是如此就是了。

「很适合你哦。果然若叶你很适合明亮的颜色。能买到适合若叶你的内衣真是值得了」

她看着我的胸部，轻声说道。

和睡衣同样是樱色的内衣是很可爱啦，但说和我很适合，我也很困扰，而且胸口也很难受。

小牧就这么摸着我的肩膀。

肌肤之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比平时稍微湿润的肌肤互相碰触时，就感觉只有被碰触到的地方变得非常烫。但也就只是这样。也不是感觉比平时更热，就能够怎样。

身体微微颤抖，也只是反射动作。

「变态。你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为讨厌的对象买下合适的内衣的」

「这样的心情」

极近距离下感受到她的声音。

才这么想，就感觉有什么碰触了耳朵。我迟了一拍才发觉到，那是她的唇正夹着我的耳垂。

身体颤抖了一下。

平时就不会再做出这类以上的行为了，但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还是在一个房间内。她的舌头舔舐着我的耳朵。

顺着耳朵的凹凸处，缓缓地舔动。每当她的舌头舔动着时，炙热的吐息就会落到耳朵上。那股吐息渗入脑中，彷佛侵蚀着我的身体。

虽然这全都已经是事到如今了，但果然小牧还是有哪里很怪。一般人不会舔别人的耳朵，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在讨厌的对象身上。这根本就不是有意义的使用时间方式。

若是无所不能的小牧，应该可以尽情去享受人生才对。高中生正是青春洋溢的时期，更应该如此。

「住、手⋯⋯」

「要我住手也行。⋯⋯只要由若叶你来摸我的话」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她的头发垂在我的肩上，感觉有些痒。不过最痒的是耳朵。那种黏腻的舌头动作，简直就像是。

我轻轻碰了她的肩膀。

「⋯⋯这样就行了？」

「不行。得更加，摸过全身才行」

是变态。绝对、毫无疑问是个变态。

到底有哪个世界上会有想让讨厌的对象碰自己身体的家伙存在？

「来嘛，若叶。再多摸些嘛。得摸到让你往后不管碰到谁，都会想起我的程度」

小牧将脸从我身上移开，如此说道。

她那从正面凝视着我的眼瞳之中，看起来似乎是蕴含着某种迫切的情感。如果能够知晓充满于她眼瞳中的情感是什么，那我是否能够更加接近小牧了呢？

我带着疑惑回望她。

小牧摸着我的脖子，然后手指顺着向下前进。手指先是碰触了胸部，接着是腹部，最后是内裤。

「等⋯⋯」

「若叶，你再不快一点，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哦」

「那算什么。真的是莫名其妙」

耳朵好烫。被她摸到的地方全都好烫，烫到我都快要发狂了。

身体的表面就像有一条线穿过，而且烫得受不了。这种感觉我肯定永生难忘。

这就是小牧所期望的吗？

在我将来与谁碰触时，都会想起今天被小牧摸过、摸过小牧的事情来。而那时我肯定会感到厌恶的吧。

无论与谁接吻、与谁结合、与谁交换戒指。

对我来说都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因为所有事都留下了小牧的足迹，所以我肯定不会对新鲜感到开心，或是感到心跳不已的吧。

太迟了。无论什么，全都太迟了。

当我与小牧扯上关系的时点起，当我再度与小牧有所牵连的时点起。

但这对小牧肯定也是相同的。小牧能将我完全忘记的那天，永远不会到来的吧。虽然她没有软弱到想起我就会感到厌恶，但即使如此，我也会一直残留于小牧的内心。

而我并不会为此感到开心。

想要残留在小牧的内心啊、将我的一切给刻印在她身上啊。我的心中才没有这种无药可救的想法。

「⋯⋯我知道了。我摸总行了吧」

我并不是想摸。我一直怀抱着的，仅是想看见小牧真实情感的想法而已。

我想看见小牧的各种表情。无论是为无关紧要的事生气，或是因星座占卜为最后一名，这种无聊事情感到的悲伤。总之我想知道隐藏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之下真实的她。

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无法知晓，所以我也只能够靠自己去摸索了。

我稍微犹豫一下，然后抚上她的脖子。她的脖子温暖又柔软。

在那白皙又修长的脖子末端，有着锁骨。平时早就见惯了，但仅是没了衣服，就有种看到稀奇之物般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我像是顺着刻画在我身体表面的手指痕迹般，用手指描摹着她的身体。

指尖有种陷入其中的触感，这感觉和踏在新雪上时很像。

「如何？」

「什么也没有」

「和若叶你的不同，有好好发育着对吧」

真是啰嗦啊。

说到底小牧也不太清楚我的身体状况吧。别看我这样，我的身高可是比以前还高了，各种地方都有所成长。虽然比不上小牧，但可别小看成长期啊。

我将手掌贴在她的胸口。

确实能够感受到心脏的鼓动。事到如今，我也不会为此感到安心，不过这让我再次体认到她果然是个人类。

我静静地将她的手拉向自己的胸口。

「⋯⋯你在做什么」

「鼓动的交换」

「那算什么。你是傻了吗」

我是人类，小牧也是人类。虽然我们的心跳都很快，但我大概比她的更快。不过在这种地方赢过她，也没有意义就是了。

碰触她后，我再次察觉到。

虽然我的脑袋已经麻痹了，但对于这种状况下，我还是稍微感到心跳不已。这并不是源自于甜蜜的感情，不过我确实还是没能习惯这种状况。虽然小牧一脸若无其事的，但她肯定也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时，她的鼓动也是会变快的呢。果然她毫无疑问是个人类。但要将这传达给小牧应该很困难就是了。

不过只有我是知道的，小牧她绝非是个完美的超人。

「若叶，你在笑什么？」

哎呀。

我似乎在不自觉间笑了。

我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就觉得梅园就是梅园」

我将手从胸部挪开，改摸向肚子。

稍微捏了一下，发现完全没有赘肉。之前看她穿泳装时，就知道她的身材很紧实了，但实际摸过之后，更能深刻体会到如此。

「⋯⋯若叶」

小牧不悦地皱起眉头。

就算是小牧，被捏了肚子也是会感到害羞的啊。

「啊哈哈，抱歉。作为赔罪，你也可以摸我的肚子哦」

「⋯⋯不必了」

如此说着，她别过头。明明要我别挪开视线，自己却可以啊。

嘛，她也没有需要将我的身体烙印在脑海的理由，这也是理所当然。

我轻叹一口气，注视着她。

确实是长大了。虽然不记得以前一起洗澡时的小牧是什么样子，不过她确实是长大了。

手脚变长，脸蛋也不再圆润。

我和她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身体都产生了明显的变化。一想到这点，我的胸口就变得有些奇怪。

胸口有种像是温暖又像刺痛的感觉。在我想着到底是哪种感觉的同时，我朝她露出微笑。

「我摸了哦，梅园」

「⋯⋯还没。还有没有摸到的地方吧」

「⋯⋯啊—，原来如此」

我抚向她的脚。

以前明明还那么不可靠，如今已是不需依赖任何人，就能走到任何地方了。在我这么想着时，小牧抓住了我的手腕。

「不是、那里」

「⋯⋯那，是哪里？」

「⋯⋯就是」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还没有摸过的地方。那肯定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摸过的地方。但那里应该不是能轻易就碰触，也不是能被碰触的地方。

「已经足够让我忘不了梅园你了」

「只是不会忘是不够的。就算是一分一秒你都得多想起我些才行」

小牧的脸看起来就像没了余裕一样。

这可能是错觉也说不定，但我是不可能错看小牧的这种表情的。小牧到底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又想要做什么？我也明白无论怎么思考，都得不出答案来。

我将她紧紧抱住。

她的触感比平时更加鲜明地传递而来。有着同样的沐浴乳和洗发精的味道。不过味道并非完全相同。果然小牧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小牧。我肯定也是如此。

既然忘不掉，那就尽情感受她，直到我心满意足为止吧。

反正都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事到如今，无论做什么都一样。所以我比起白天时更用力地抱紧了她。

「若叶？」

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有些不同。

她是感到困惑吗？真要是如此，那还挺有趣的。

最初被脱光紧抱着时，我也是同样的反应。这样就扯平了。再让心情更加混乱吧。然后把那副表情展露给我看就好。

「和之前不同，这次我们都相同呢」

「在说什么」

「在说我们今天彼此都是裸着身体抱在一起呢—」

「若叶你只有上半身没穿吧」

「如果只是睡衣，要我脱掉也行哦。内衣就不会跟着脱了」

「就算不⋯⋯」

小牧用指甲抓着我的背。

虽然有点痛，但应该不至于出血才对。我不想让小牧感到疼痛，所以只是用手指在她的背上画圈圈。

「⋯⋯果然，果然还是、脱掉」

小牧用非常小的音量喃喃道。我笑了。

「可以哦。梅园你买给我的内衣，不只上半部，下半部也给你看」

「那算什么。⋯⋯变态」

「我才不想被梅园你这么说⋯⋯」

我稍微与小牧分开，将睡裤脱下。既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睡衣也脱了吧。反正扣子都被解开了，脱不脱掉都一样。

小牧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但现在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当心麻痹的时候，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

虽然觉得习惯于这种事，好像不太妙似的。

为什么我要说出「脱掉也行」的这种话来？就算有穿着内衣，要脱掉衣服这点还是没变啊。我在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情况下脱掉睡衣，再次与小牧相拥。

与刚才的触感不同。

像是温暖啊、柔软之类的。这对我来说是初次的经验，小牧她大概也是如此吧。

我们双脚交缠，体温相互交融。

听说与别人拥抱时，会分泌出一种叫做幸福荷尔蒙的物质。但现在又如何呢？至少我不觉得有感到幸福。虽然是没有，但我的胸口感受到一股不同于以往的甘甜痛楚。

我想看看小牧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紧抱在一起就无法看到她的脸。可若是分开来，那就看不到小牧现在的表情了，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即使能看到小牧的脸，我也不知道她露出怎样的表情会让我心满意足。

我的胸口翻腾着，既甜蜜又痛苦，还有一股温暖，不知为何让我想哭了起来。

我想着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胸口变得闷痛起来。

「呐，若叶」

「嗯」

「⋯⋯若叶」

「我有在听哦」

「若叶、若叶、若叶」

「怎么怎么。就算不这么呼唤，我也确实在这里的」

真的是这样吗？

心的距离也好、距离感也好，都好遥远，看着的方向也不同。我们这么不一致，真的有身处在同一个地方吗？

不过从她那传来的热度并非虚假。

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感到想哭的也说不定。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露出了像平时一样的笑容。

「为什么、若叶你⋯⋯」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就这么抱着我躺到床上。

我的体重压在小牧身上，但她看起来毫不在乎。我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心脏又开始狂跳。

我翻了个身，稍微拉开距离。

这时我终于与她四目相会。

她的眼瞳大概和刚才拥抱着时有着不同的色彩，但或许是刚才的余韵还稍微残留着，她的眼瞳里隐藏着与平时有些不同的光辉。

「⋯⋯怎么了，梅园」

「⋯⋯没什么。就觉得若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小而已」

「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我们从一开始的气氛就没有多好了」

「是这样吗？我可觉得气氛好到就算让我主动脱掉衣服都行了哦」

「那算什么」

在我呵呵的笑着时，被她拉了脸颊。

她总是这么毫不客气。虽然想说她若是能更温柔地碰我就好了，但又觉得这么做没有意义。

结果我们就这样什么也没做，仅是相互拥抱着。

先睡着的是小牧，使我成了得以极近距离看着她睡颜的状态。

「真的是毫无防备。小牧你这样还敢自称是完美，笑死人了」

我轻轻吻了她的唇。

没有反应。

我想也是。我一边这么想，一边缓缓站起身。即使没有我在，她似乎也没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在那边说换了枕头就会睡不着的，但睡着之后似乎就无所谓了。

我唉的叹了一口气。

我走到桌子旁边，拿起油性笔。

我并不是想要捉弄小牧。只是内心有股想恶作剧的念头，以及无法处理的感情。

所以我再次回到床上，将笔盖打开。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拉起小牧的左手，在上头写字。

『若叶』

只有我的左手留下她的痕迹，这样实在太不公平了。若是她身上不也有个我的要素在，总觉得不太平衡，我无法接受。

所以。⋯⋯就只是这样。

「这算是一种借口吗」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了不让她感冒，我帮她盖上棉被。

我犹豫了一下，也钻进被窝，轻轻抱着小牧。小牧已经睡着了，所以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事。

明天发现涂鸦时，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试着想像一下，就觉得有些可笑。若是她能够露出我所不知道的表情就好了，但她应该会跟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吧。

不过这样也很有小牧的风格，我并不讨厌就是了。

「最讨厌了」

我投出空洞的话语，然后闭上双眼。

我本以为和小牧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平静下来。但今天不知怎么的，我睡得很安稳。

★

「若叶，这是什么」

「是什么呢，诅咒之类的吧。真恐怖呢」

「⋯⋯你用了我的笔对吧。那可是油性的」

「那就拿酒精擦掉啊」

「我才没有带那种东西」

「诶？但是在包里⋯⋯」

「就说没有了。这你该怎么负责」

「就算你这么说⋯⋯」

「⋯⋯我也要写」

「啥？」

「把手伸出来」

「诶，不要。不都已经有咬痕了。你这样不会太狡猾了吗？」

「不会。若叶你可是我的东西。所以得写上我的名字才行呢」

「等，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