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她的圣战【第九章】❈ 圣战

大地之兽在领都古雷攸的外缘处现身了。

它的咆哮声震撼大气。在远离领都的平原上待机的卡尔亚克王国军本队、在其后方的湖畔设置的本阵、甚至是附近的其他都市与村庄，都听见了大地之兽的吼声。

「那就是陛下所说的大地之兽？原本我还半信半疑，但是……」

负责指挥卡尔亚克王国军本队的王国第一骑士团副团长──威廉•洛培斯，为大地之兽的存在感到不寒而栗。即使是会使用魔枪而且身经百战的他，也被吓得浑身动弹不得，仿佛连心脏都要停止。不过──

「马上撤退！撤退！撤退！全军撤退！退到位于湖畔的本阵！转进！」

威廉是优秀的指挥官，他立即反应过来，实行国王佛兰索事前的交代，拉开嗓门下令撤退。

组成部队的全都是职业军人，训练度相当高。为了在发生万一的时候能确保足够的机动性，佛兰索判断应把军队的规模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如今证实这是正确的判断。

但是，为了确保机动性，全队都由骑兵组成，这一点却反而弄巧成拙。专门做为军用的勇敢军马以及狮鹫，都被吓坏而完全不受控制，有些人还因此摔下马背，部队陷入一片混乱。

◇　◇　◇

同样地，都市内的民众也被外型巨大如矮丘般的大地之兽吓得全身发抖。

「…………」

大地之兽在都市郊外起身，如果它不是背对着居民们，所有人恐怕早就陷入恐慌了。不，要是再不对大地之兽的存在进行任何解释，民众随时都会陷入恐慌。但是──

「各位！那正是耶丽嘉大人所引发的奇迹！」

「那即是大地之兽！是我们的同伴！大家放心！那是跟我们同一阵线的！」

「耶丽嘉大人是圣女，也是勇者！」

来自神圣耶丽嘉民主共和国的人们知道大地之兽，马上向群众高声主张大地之兽其实是同伴。

「大地之兽会遵从我的指示！证据就是，在我下命令之前，它绝对不会妄动。接下来，我将命令大地之兽行动！为了保护在场的各位，我将命令它扫荡都市郊外的卡尔亚克王国军！」

耶丽嘉也把握机会，强调大地之兽不会危害市民。

「各位，你们能原谅吗！？」

耶丽嘉向民众问道。

「那些王公贵族从不倾听民众的心声，一口咬定你们是背叛者！平常以税赋的名义剥夺民脂民膏，发生危险的时候第一个就把民众割舍掉！视民众的问题为烫手山芋，只知粉饰太平！遭受如此对待，你们还能原谅那些王公贵族吗！？」

耶丽嘉如此煽动大众说道。接着──

「我无法原谅他们！擅自将人类分等、决定优劣，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王公贵族，是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邪恶！」

她如此断定道。

「这样的家伙，应该自世界上消失……！所以，我再问各位一次！你们能原谅都市郊外的那些王公贵族吗！？」

耶丽嘉恳切的呼吁似乎打动了不少人──

「不能原谅！」「没错！」

赞同她的回应开始在广场上此起彼落。

现场的气氛，正在诱导民众宣泄平常遭受压抑、无从表达的不满。

因此，民众的情绪爆发了。但是──

「但是，人类不该为憎恨战斗！因为凭着憎恨而战的人也会沦为罪恶！千万不能凭着怒意伤害他人！」

这时候，耶丽嘉开始谈论理想。

「没错，在这个世界上，罪恶的制裁是只有神才被容许实行的特别使命！各位并不是神！但是，各位必须要一直都是善良的存在才行！」

耶丽嘉持续对民众呼吁，要他们避免堕落、沦为邪恶。

「伸冤在我，我必报应。各位的愤怒即是我的愤怒！因此，由身为勇者的我做为神之代理人，代替各位施予制裁！」

耶丽嘉如此高声宣誓。

「唔喔喔喔喔喔！」

「勇者大人！」

「圣女大人！」

「公爵才不可怕！我们不怕王国军！」

「追随耶丽嘉大人与大地之兽！」

「有心战斗的人们，站起来啊！」

「耶丽嘉大人会引导我们走向胜利！」

「圣战！对，这正是圣战！」

整个广场被欢呼声笼罩。

群众的情绪热烈到最高点。

圣女说的话，群众并非完全了解。

但是，可以明白她的心意。

这时候……耶丽嘉望着群众的眼神，却有短短的一瞬间显得冷漠。不过──

「替天行道，诛伐邪恶的存在！各位，这是圣战！大地之兽，去吧！」

怀着十足的信心，耶丽嘉终于对大地之兽发出号令。

但是，有如看门狗般守在都市郊外、睥睨平原的神兽头上，却忽然出现了高举着剑的黑衣青年。是利欧。随后，利欧将剑劈下──

「！？」

一道光之斩击出现，吞没了大地之兽的巨大头部。它那以四脚站立的庞大身躯应声倒下。

「他果然也没死。」

耶丽嘉的嘴角高高地扬起，注视着空中的利欧。

◇　◇　◇

在调查过耶丽嘉的两个部下之后，利欧正打算要走出领馆。这时候，他察觉大地之兽现身了。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即使隔着领馆厚实的外墙，依然听得到骇人的怒吼声。

「…………糟透了。」

利欧一脸苦涩地嘀咕道。他还没出去户外，未亲眼看到，不过能发出这么大吼声的，他只想得到一个可能。好不容易从耶丽嘉的部下口中套出的各种情报，就在这个瞬间确定派不上用场了。

（我去看看状况。）

艾西雅立即灵体化。

她应该是打算马上穿墙出去户外。

（我也会马上出去。）

利欧一下子就奔出户外，粗暴地推开建筑物上层的落地窗，从阳台跳起，顺势飞上空中，急速飞行。

「果然……！」

怪物的体格庞大，光是高度就有几十公尺。

一出去就马上看到了。

（它似乎还没开始作乱。）

先以灵体状态出去的艾西雅如此通报道。正如她所说的，不知道为什么，大地之兽只是站着不动，盯着某个方向。往它望着的方向看去，能看到威廉指挥的卡尔亚克王国军正在慌张地试图折返。由于大地之默正背对着都市，完全没注意到飞上空中的利欧。

（状况还不到最差的地步，我们加快动作吧。）

不等艾西雅回答，利欧便开始接近大地之兽。

（……嗯。）

艾西雅似乎在意着什么事，迟了一下子才回应。

因为艾西雅在灵体化的状态下所看到的世界，跟实体化时看见的不同。在实体化的时候，艾西雅只能偶尔感应到某些灵性的气息。但是现在化为灵体，她能够用眼睛看见这些灵力的波动。看着这些，让她──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让她感觉好像快要想起某些事。

每次看到大地之兽，这股感觉就特别强烈。似乎还差一步就能想起某件事……

这时候──

（艾西雅？）

利欧看不见灵体化的艾西雅，加上刚才艾西雅回应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似乎察觉不对劲，于是试着呼唤艾西雅的名字确认状况。

（……怎么了？）

虽说还是迟了一下子，但艾西雅仍然以平常的态度回应。在艾西雅恍神的一下子之间，利欧已经飞至耶丽嘉等人聚集的广场上空了。

这时候，广场的居民正在听耶丽嘉演说。或许大地之兽没有行动，是因为耶丽嘉还在演说、或者是她还没对大地之兽下令吧。不管怎么说，可以肯定耶丽嘉能控制那头巨兽。

（圣女出现在广场上。另外，跟我一起潜入的三个人已经死了。那个名叫吉贝尔的人还活着，只是……）

（是不是他们招惹了圣女？）

（也许吧。圣女似乎正在利用这个机会煽动民众。我要趁现在去抢先攻击大地之兽。艾西雅，你去本阵向陛下与伙伴们报告目前的状况，叫大家别管我们，尽管撤退。）

（知道了。）

（那我要开始凝聚魔力了。）

利欧拔剑，犹豫该先攻击耶丽嘉还是大地之兽。但是目前的情况下，先采取行动就会造成更大伤亡的，无疑是大地之兽。更何况，即使现在制伏耶丽嘉，也不保证大地之兽一定会消失。

（那我走了。）

灵体状态的艾西雅开始移动。其实她以实体的状态加速飞行会比较快，但是那样可能会被大地之兽察觉气息。因此艾西雅决定等利欧对大地之兽展开攻击之后再实体化，一口气加速。

「由身为勇者的我做为神之代理人，代替各位施予制裁！」

地面上，耶丽嘉的演说正迎来高潮阶段。市民们亢奋无比，开始吼叫。

（好……）

利欧现在凝聚了所需的魔力，继续将魔力浓缩，避免任何一点魔力从剑中漏出、消散。

「替天行道，诛伐邪恶的存在！各位，这是圣战！大地之兽，去吧！」

当耶丽嘉这么说的时候，利欧飞越数百公尺的距离，逼近大地之兽的头部上方。然后──

「！」

他倾注所有的心力，朝着大地之兽的头部一挥。顿时，光辉笼罩整个头部，四肢无法支撑身体而倒下。

（还没完！）

利欧在空中再度举起剑，转身向后，逼近大地之兽的臀部，朝着那三条即将吐出光炮的蛇头尾巴，同样挥出光之斩击，将其扫落。

之后，利欧继续凝聚魔力，陆续造出巨大的光之炮弹，朝着尾巴的根部与躯体同时射出。

「吼啊啊啊啊！」

大地之兽忽然往正上方跳起，打算以身体冲撞浮在它背部上空的利欧。

「！？」

利欧马上操纵风，有如落叶般轻巧地避开。跳起来的大地之兽看起来依然活力十足，表现出对利欧的满满敌意。虽然利欧的攻击应该是对它造成了伤害，但是包括尾巴等部位的伤口正在快速地愈合。

（果然……那个时候这家伙被砍头之后身体不再动弹，只是在装死。）

利欧不确定究竟要施加什么样的攻击，才能打倒大地之兽。但是即使如此，也只能动手了。

另一方面，在离都市稍远处的上空，艾西雅实体化了。这时候──

「！」

大地之兽彷如有所惊觉般，立刻望向艾西雅所在的方向。它以满怀敌意的眼神瞪着艾西雅，三条尾巴顶端的蛇头同时张开嘴巴、凝聚魔力，准备发射炮击。但是──

「嘎啊！？」

利欧朝着大地之兽的腹部发出风之斩击。于是身体全长至少有一百公尺的大地之兽浮上空中。

「你的对手是我。」

利欧对大地之兽这么说道，即使他不认为对方听得懂人话。

「嘎啊啊啊啊啊！」

大地之兽瞪着利欧，满心愤恨地怒吼。于是，利欧与大地之兽再度开战。

◇　◇　◇

实体化之后，艾西雅只花了数十秒的时间，就移动到五公里外的湖畔本阵。她看到美春等人站在帐棚之外，于是往她们所在之处下降。

瑟莉亚、沙月、佛兰索等人都紧绷着表情，远望着大地之兽。这时候──

「小艾！」

第一个叫唤艾西雅的是美春。

「精灵少女艾西雅，那就是大地之兽吗？看起来似乎在跟某人战斗……」

佛兰索神色紧迫地问道。

「没错。春人正在设法拖住它的脚步。本队正在往这里撤退，他们一回来，大家就马上搭上魔道船逃走吧。」

「果然是这样……嗯，朕知道了。」

「另外……」

艾西雅接着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

「那就是大地之兽吗！？你说天川正在跟它战斗！？」

站在佛兰索身旁的古雷葛里公爵吼叫了起来。

「她刚才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可、可是，想不到会有那样的怪物……」

「哼，看来你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大地之兽的存在。但是，现在不是搭理你的时候。库雷曼，你先等等吧。」

佛兰索一脸不耐烦地打发古雷葛里公爵。

「我也要去跟他一起战斗。你们尽管逃，别在乎我们。」

「……知道了，抱歉。」

「慢着！天川正在跟那怪物战斗吗！？圣女的讨伐进行得如何了！？莫非是天川失手了！？」

古雷葛里公爵仍然不识相地继续逼问艾西雅。

「不，那家伙是在我跟春人潜入领馆的时候醒来。另外，我们看到你的三个部下死在广场上。有可能是你的部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艾西雅举出事实，并依此推测。

「……库雷曼，你对他们下了什么指令？」

佛兰索也开始怀疑起古雷葛里公爵。

「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这女人在胡说八道！更何况，你们凭什么擅自潜入领馆！？应该说，为什么你也跟着去侦察了！？」

古雷葛里公爵焦急了起来，口不择言地乱吼一通。

「适可而止，库雷曼。你要是再继续捣乱，朕就当你有心反叛。」

「……！」

佛兰索的口气透露出不同于平常的强烈怒气，就连堂堂古雷葛里公爵也不得不铁青着脸色闭上嘴巴。

「情况十万火急。你也去进行撤退的准备，明白了吧。」

「……遵命。恳请陛下恕罪。」

焦躁、不安、愤怒、恐惧，古雷葛里公爵在心底强忍着这些复杂的情感，转身离开。

「那我该回去战斗了。既然圣女还没死，那就非打倒她不可。」

艾西雅这么说道，转身就要离去。她的态度看起来对古雷葛里公爵的事完全不感兴趣。正当她要飞上天的时候──

「艾西雅大人，请留步。」

豪喜叫住了她。

「怎么了？」

「圣女的讨伐就交给在下与加代子，您与春人大人就专心对付大地之兽吧。我们马上出发。」

「知道了，谢谢你们。我看到圣女出现在都市的广场上。不过，说不定她会出城进攻。」

「了解了。」

「那我走了。」

说完，艾西雅飞上天去。

「事情就是这样，走吧，加代子。」

「是，大人。」

为了主君行动，对夫妻两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加代子完全没有反对，郑重地点头应答。

「既然这样，请上去艾莉儿的背上吧。我也要一起去。」

欧妃雅自告奋勇要送豪喜与加代子一程。

「感激不尽。那么，我们马上出发。先到开阔的地点去。」

豪喜点头行礼。为了方便艾莉儿实体化，三人正要移动至开阔处。这时候──

「请等一等。」

转头一看，瑟莉亚与莉赛萝黛站在一起。

站在两人背后的艾莉雅叫住了豪喜他们。

「两位不知道那女人的长相吧。不嫌弃的话，请容我与两位同行。」

艾莉雅要求跟着豪喜与加代子一起去。然后──

「莉赛萝黛大人。天川阁下对我恩重如山，而且我非得跟圣女耶丽嘉算帐不可。虽然您是我的君主，但是请您这次容许我前去报恩。求您了。」

艾莉雅向她的主人莉赛萝黛征求同意。

「没问题，你就去吧。一定要活着回来喔……两位，她是我的部下当中身手最好的，应该不会给你们扯后腿才对。可以让她跟着你们去吗？」

莉赛萝黛尊重艾莉雅的意志，向豪喜夫妇推荐让她当帮手。

「……感激不尽。那么，我们出发吧。」

于是，豪喜领着加代子、艾莉雅与欧妃雅离去。

「我们就负责巩固本阵的防守吧。万一大地之兽的攻击波及这里，必须设法抵挡才行。」

「有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赫尔与伊芙莉塔也得上阵。」

莎拉与爱尔玛这么说道。

「如果实体化需要魔力，尽管让我先提供。你们先把自己的魔力留着。」

美春主动提议要为精灵提供魔力。

◇　◇　◇

利欧逼近大地之兽，展开近身战。

「嘎啊啊啊！」

看利欧在身体周遭快速动来动去，大地之兽显得很不耐烦，身体胡乱地动着，想要赶走利欧。它的身体这么巨大，只要跳一下就可能在着地时引起地震，对都市造成损害。不过耶丽嘉似乎有事先命令它不得伤及都市，它着地的时候特别小心，造成的冲击出乎意料地小。

「呜啊！？」

利欧则是逮到破绽就打出带有光或风之力、约二十公尺长的巨大斩击，砍劈大地之兽的身体。

乍看之下，接近大地之兽似乎是相当危险的举动。不过大地之兽的攻击手段之中最危险的，其实是从口中喷出的龙息，以及三条尾巴发射的有如雷射光一般的炮击。利欧刻意接近，成功地防堵了这两招特别危险的攻击。

光从目前的状况看起来，利欧似乎顺利地制住了大地之兽。但是──

（每次受到伤害，它总是能以惊人的速度复原。）

攻击本身虽然有造成伤害，但是有多少效果却完全看不出来。莫非大地之兽的回复量没有上限？到底要施加多少伤害才能对它造成致命伤？继续像这样施加伤害，真的能打倒它吗？这些问题，目前完全没有头绪。

（虽然能顺利争取到时间，可是……）

这时候──

「咕呜呜呜呜！」

大地之兽停止暴动，不再试图赶走利欧。

（……它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心里莫名地浮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虽然利欧目前仍在攻击它，不过──

「呜呜呜呜呜！」

大地之兽一动也不动，只是默默地承受着攻击。

这样看来，甚至不禁怀疑攻击根本没有效果。

但过了一会儿之后──

（什么！？）

利欧再度劈出一记斩击的时候，大地之兽忽然扭转身体，并且利用这记斩击自己切断了三条尾巴。

「啊啊啊！」

被切断的三条尾巴仿佛有意识似地开始飞行，并且朝着某个方向加速──朝着还在撤退的卡尔亚克王国军本队所在的方向急速飞去。美春等人所在的本阵也在那里。

「！」

利欧连忙要去追击尾巴，但是──

「吼！」

在利欧转身的那一瞬间，大地之兽的本体马上从口中喷出了龙息，射向利欧的背部。

◇　◇　◇

从耶丽嘉等人所在的都市广场看过去，利欧似乎是被大地之兽吐出的龙息给吞没了。于是──

「唔喔喔喔喔！」

居民们大声欢呼了起来。刚才看到忽然现身的利欧跟大地之兽战个平分秋色，本来还很害怕，但是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紧张明显地缓和了许多。

「哈、哈哈！」

「他被轰飞出去啦！」

「不堪一击！」

居民们开始为威胁解除而欢欣。

「各位都看到了！在大地之兽面前，他的攻击完全起不了作用。但是，他却承受不住大地之兽的攻击！那个人应该就是敌国最强的战士！现在正是出阵的好时机！各位，上阵吧！」

耶丽嘉抓准时机，往广场前方的都市大门跑去。

「……追随耶丽嘉大人！」

「只要跟在耶丽嘉大人后方就赢定啦！」

「王国的军队不堪一击！」

「突击吧────！！」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市民们的思绪完全被高亢感占满。

虽然广场上的市民们有半数以上都没有武器，但却还是在手无寸铁的状态下跟着耶丽嘉跑向大门，出去都市之外。

◇　◇　◇

另一方面，利欧在紧急之际连忙往旁边超加速，逃出了自背后来袭的龙息之攻击范围。但是，这一躲让他没能追上大地之兽的尾巴。三条尾巴扬长而去。利欧虽然想继续飞去追击，但是──

「吼！」

「唔！」

大地之兽的本体再度吐出龙息阻挠利欧，不让他去追击尾巴。虽说即使利欧本人不去追击，艾西雅应该也会设法阻止尾巴袭击湖畔的本阵，但是位于途中的王国军可能会受到伤害。不过──

「！」

几道超粗大的光线从湖所在的方位疾奔而来，连续命中三条正在飞行的蛇头尾巴，让它们在空中大大地被反弹回来。

（艾西雅！）

利欧看到了远方发出这一波攻击的人物──是艾西雅。接着，她继续造出巨大的光球，并立即以高速发射，精准地命中目标。每一发光球击中的时候都发出剧烈的爆炸。

「嘶啊啊啊啊！」

三条尾巴完全无力抵抗，被强烈的爆炸吞没。

「咕呜呜呜呜！！」

「休想！」

为了妨碍艾西雅，大地之兽的本体正打算吐出龙息。不过，利欧马上在它脖子的连结处砍出极深的伤口，让大地之兽的头部松动、无法瞄准目标。其间，三条尾巴不停地被轰飞出去，渐渐地无法维持原形，最后终于烟消云散，仿佛精灵化为灵体消失一样。

「抱歉，我来晚了。」

艾西雅迅速飞来与利欧会合。

「不，你来得正好，谢谢你。得救──」

正当利欧要继续道谢的时候──

「咕呜呜呜！」

大地之兽的本体张开血盆大口，凝聚魔力准备发出攻击。但是──

「喝！」「别碍事。」

利欧与艾西雅早一步发动了精灵术。两人不约而同地造出特大火球，轰进大地之兽的口中。

「嘎啊……！」

火球在大地之兽的口中引发大爆炸，逼得它不得不闭上嘴巴。这时候──

「春人，豪喜他们说会去对付圣女，要我跟你专心处理大地之兽。」

艾西雅这么报告道。闻言，利欧的表情有一下子看起来很不希望豪喜等人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但是不管怎么攻击大地之兽它还是会马上复原，要对付这样的对手，实在无暇犹豫这些了。既然如此，利欧该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这样啊，那么……」

「嗯。我们一定要打倒这家伙。」

即使无法打倒大地之兽，也要完全制住，让它无法去伤害其他人。利欧与艾西雅马上同时开始攻击大地之兽。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大地之兽的尾巴与本体已经接合，正以完整的状态迅速复原。但是──

「呜呜呜！」

利欧与艾西雅以特大光球轰炸大地之兽的全身，阻止它复原。利欧一个人无法同时攻击本体与三条尾巴，因此迟迟不能完全制住它。但是跟艾西雅并肩作战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我集中攻击上半身。）

（那我就设法对付下半身跟尾巴。）

（谢了，艾西雅。有你在我就不用留意尾巴的攻击，真是帮了大忙。）

两人在高速飞行的同时透过感应术如此沟通。艾西雅的分担让利欧不再需要花费太多精神回避攻击，战斗起来更加地得心应手。

（或许再生能力也有极限。我们就绕着这家伙到处飞，以波状攻击制住它。）

（明白了。）

实力不相上下、搭配起来天衣无缝的两人携手合作。虽然大地之兽有时会挥甩尾巴、吐出龙息来反击，但是──

「嘎啊啊啊！」

所有的攻击全部落空，转眼之间，两人开始制住了大地之兽。

◇　◇　◇

另一方面，艾莉儿正在遥远的高空处飞行。它的背上有豪喜、加代子、艾莉雅、欧妃雅的身影。四人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利欧与艾西雅压制大地之兽的样子。

「佩服、佩服。两位大人联手起来，果然是精采绝伦。」

从远处看起来，大地之兽甚至显得可怜兮兮。虽然这么想，豪喜仍然丝毫不敢大意，仔细地观察战线。

「唔？有一群人从都市冲出来了。」

透过体能强化的效果，豪喜从高空处也能看清在地面上奔跑前进的团体。

「……两位请看团体前头，独自跑在最前面的女子。那就是圣女耶丽嘉。」

艾莉雅发现圣女的身影，告诉豪喜与加代子。

「可以这么清楚地找出来，真是好极了。」

说完，豪喜扬起嘴角。

「那么，我们走吧，大人。」

「嗯……！」

两人从艾莉儿的背上一跃而下，神态看起来好像只是从稍高的台上跳下似地。两人朝着地面直直落下──不，其实他们是在空中造出看不见的立足点向下疾奔。

「……太厉害了。」

看着两人往下飞去，艾莉雅茫然地如此喃喃道。目前的高度至少有三百公尺高。即使透过魔剑强化过体能，从这个高度跳下去仍然必死无疑。

「啊哈哈，我现在让艾莉儿下去，降低高度之后再跳下吧。」

欧妃雅苦笑着对被留下的艾莉雅如此说道。

◇　◇　◇

耶丽嘉领着团体奔驰着。忽然──

「请留步。」

豪喜与加代子降落在她的面前。

「喔？你们是……」

眼前这一对黑发的壮年夫妻，似乎让耶丽嘉觉得很稀奇。他们的外表让耶丽嘉想起了地球的日本人。不过，即使在这里遇到日本人──

「算了，无所谓。你们是什么人？」

对现在的耶丽嘉来说，那种事完全不重要。

「我们是什么人无所谓。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要来讨伐那怪物的操纵者，也就是你。」

说完，豪喜抽出了佩在腰际的爱刀镰鼬。

「没错。不能再让你前进了。」

加代子这么说，同时抽出腰际的小太刀。

「哇啊，简直就像武士与女忍者一样，真有意思。」

耶丽嘉嘴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浮现的却是毫无任何情感的空洞笑容。

「……原来如此，多么空洞的眼神。」

豪喜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对手。

「是生了心病的女人特有的眼神。」

加代子低声喃喃道。这时候──

「圣女耶丽嘉！」

艾莉雅自空中降下。

艾莉儿自十几公尺高的上空处飞过，逐渐远去。

「啊，你也来了。」

耶丽嘉似乎没有忘了艾莉雅。

「听说你被刺穿心脏也没死成，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彻底让你断气。」

艾莉雅说着，同时举起魔剑。

「呵呵，你有那种能耐吗？」

耶丽嘉傲气地笑着说道，同时举起神装之杖。

「很不巧，今天不是来跟你一对一对决。」

「三对一是吗？真是太卑鄙了。」

「当然没那回事。这里可是战场，没有宣战就来犯的敌方首脑就在眼前，岂有不斩的道理？」

豪喜不愧是历经多数战场的老练战士，一开口就反驳了耶丽嘉的挑衅。

三人都是实力能以一敌千的豪杰，如今要联手起来对付耶丽嘉一个人──不，是要杀掉她。完全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不取她的性命绝不善罢甘休。

「毕竟你的背后还有很多的同伙。」

加代子望着耶丽嘉背后跟来的民众说道。但是──

「我不会让其他人靠近，各位请尽管放手一搏！」

欧妃雅骑着艾莉儿，从空中射箭威吓。于是，一道光炮分叉成无数条光箭，陆续射在民众面前的地上。

「唔喔！？」

「咿……！」

民众被吓得裹足不前。

（是民兵吗……不，有的人连武器都没有。）

也就是说，耶丽嘉竟然领着非武装人员上战场。民众的装扮让豪喜非常惊讶。

「……这简直不是脑袋正常的人会做的事。竟然让没有武装的民众上战场，你到底在想什么？」

「并不是我带领他们出来的。他们是凭着自己的意志踏上战场。」

耶丽嘉不解地回答道，表现出一脸彻底不明白的态度。

「这肯定是你巧言迷惑的结果。」

艾莉雅斩钉截铁地这么说道。但是──

「不，他们并没有被我的话语影响。如果会听我的话，他们是不会跟来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类真的是既愚昧又邪恶的存在，我是这个意思。他们肯定即使死了也不会明白。」

说着，耶丽嘉的脸上浮现鄙视的嘲笑。

「唔，算了。在下只知道，不管怎样，打倒你就能摆平这一切。只要解决你跟那怪物，后方的群众就会失去战意。」

豪喜指出了这个关键。事实上，背后的民众当中已经有人被欧妃雅的攻击吓着而开始后退了。

「我想也是。」

「既然这样，差不多是时候该动手了。」

为了讨伐耶丽嘉，豪喜向前跨一步。忽然──

「唔。」

一支飞刀自后方的人群之中射出，瞄得非常精准，直指豪喜的心脏而来。而且速度快得可怕。但是，豪喜将爱刀一挥，轻而易举地挡开了飞刀。

「……圣女啊。」

一个男人自群众中疾奔而出。他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接近耶丽嘉，并且以流畅俐落的动作向耶丽嘉跪下。

「你是……」

「我名叫吉贝尔。」

「我记得你。看来你已经改过自新了。」

耶丽嘉看着吉贝尔的脸说道。

「承蒙圣女的称赞，真是不敢当。圣女啊，你说过，不应该为憎恨而战。制裁罪恶是只有神有资格完成的职责。既然这样，请让我为守护你而战。虽说我原本是为了杀你而来，但是我现在想要为你而战。愿你成全。」

吉贝尔低着头这么说道，看起来他已经完全被折服了。

「……这不是跟春人大人一起潜入都市的男人吗？」

「看来是临阵倒戈了。」

豪喜等人望着吉贝尔，心里觉得很麻烦。

「感谢你的奉献，吉贝尔。请助我一臂之力。」

「我是个除了杀人以外一无是处的卑贱人类，犯下过错不计其数。但是，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的我才能帮上你。我愿意跟随你到任何地方。」

「那么，这三人之中的其中一人就交给你。我来对付剩下的两人。」

「遵命。」

于是，吉贝尔加入了耶丽嘉这一方。

然后──

「……那个男人就让我来对付。圣女就麻烦两位了。」

加代子决定对付吉贝尔，对豪喜与艾莉雅这么说道。

「呵呵，这下子就是三对二了。」

耶丽嘉桀骜不驯地笑着说道。

「你还是要死在这里，这是不变的命运。」

艾莉雅冷漠地说道。

「你们杀得了我吗？期待你们能办到，真的。」

耶丽嘉这么说，仿佛她真的如此期望。

「那么，开始吧。」

耶丽嘉高举手中的杖，使劲敲在地面上。顿时，地上冒出无数土枪，刺向豪喜、加代子与艾莉雅。

「…………」

三人理所当然般地来得及反应，往后跳跃避开。土枪形成障碍，让耶丽嘉与吉贝尔看不到三人的身影。

但是，加代子与艾莉雅马上从土枪的另一头兵分两路，自左右奔来。也就是说，豪喜应该还在土枪的对面才对。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有使用魔剑吗？）

同为魔剑使用者，吉贝尔马上判断对方必定全都是狠角色。然后──

「你就是我的对手吗？」

吉贝尔右手从外套中取出飞刀，朝着接近自己而来的加代子射出。同时左手握起短刀，继续接近加代子。

「！」

加代子将左手的小太刀一挥，挡开了射来的飞刀。即使如此，她的速度完全没有慢下来，继续逼近吉贝尔。

接近到双方的攻击可及的距离之后，她同时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挥出左手。铿锵一声，小太刀与短刀激烈碰撞。

「好身手。」

吉贝尔扬起嘴角这么说道。摆在后方的右手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握起飞刀，从下方射向加代子的咽喉。

「…………」

加代子连看都不看一眼，挥动右手的小太刀，挡开自下方射来的飞刀。

「真令人惊讶。这招对于没看过的人大致上都行得通，总是能够一次得手。」

吉贝尔后退，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没什么。上次看你跟春人大人交手，我便明白你很会掌握对手意识的空隙出手攻击。我只是特别擅长应付这种手脚不干净的暗杀手法而已。」

「这样啊。你看起来不像是同行，那么就是达官贵人的保镖啰？」

吉贝尔推测得没错，加代子曾经是王室成员菖蒲──也就是利欧的母亲之随扈。为了避免护卫对象遭暗杀，随扈自己也该学习暗杀术，了解应对的方法。

「以暗杀者来说，你这个人太多话。」

「因为我已经不当暗杀者了。」

「但手脚还是一样不干净。」

正如加代子所说，就在对话的时候，吉贝尔又趁着意识的空档抛了飞刀过来。加代子一脸不耐烦地挡开飞刀。

「没办法了。看来还是得接近你，才能确实地杀掉。」

吉贝尔这么说完，马上以左手举起短刀，右手掏出飞刀，向前奔去。同时，他往旁瞄了一眼，确认圣女与艾莉雅战斗的状况──

「喔喔！圣女啊！」

令人震撼的景象，令吉贝尔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　◇　◇

时间回溯到稍早之前。避开了自地面隆起的土枪之后，艾莉雅从与加代子相反的方向飞奔出去，直指耶丽嘉。

论臂力是耶丽嘉占上风，但是论技术则是艾莉雅远在对手之上。在万全的状态下正面比拚，艾莉雅迟早会胜利，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完全不懂战斗的外行人要在正面对决中赢过武术高手，还有一个方法。

（果然，这女人打算不惜受伤也要反击我。）

那就是以挨打为前提，怀着玉石俱焚的决心舍身攻击。当然，这并不容易，也不是平常人能够采用的战术。

除非完全不怕被攻击，并且有足够的耐力承受任何攻击，否则根本无法用这种舍身的方式战斗。再说，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类。但是，耶丽嘉似乎同时满足了这两个条件。

「呵呵呵，你这么强，为何这么提防我呢？」

耶丽嘉笑着挑衅道。

「知道你被刺穿心脏也不会死，当然会多少提高一些警觉。只是……」

既然明白耶丽嘉的目的，自然有办法应付。例如……

「虽然不晓得是什么原理，但你的身体确实是异常地顽强。不过，你对这一点太有把握，太不设防了。」

艾莉雅这么说道，同时从正面冲向耶丽嘉。

「喔？」

艾莉雅刚才一直在提防反击，这时候却突然从正面进攻，让耶丽嘉有一点意外。她一脸不解地举起杖，但是──

「……咦？」

耶丽嘉的眼界突然上下颠倒。不知不觉间，豪喜竟站在耶丽嘉的身旁，而且挥过一刀了。既然我方有其他战力，加上对手等着采取以一对一为前提的反击战法，当然没必要正面冲突了。让其他同伴趁其不备，一击拿下即可。

「年轻人说得对。看来你在战斗方面真的是外行人，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虽然做这种事的感觉并不好……」

豪喜「咻」一声地挥刀，甩开沾黏在刀上的血液。耶丽嘉的首级在地上滚。接着──

「我说过，是二对一。」

艾莉雅以剑从正面刺穿耶丽嘉的心脏，同时这么说道。既然心脏被刺穿还不会死，那就刺穿心脏的同时砍下头。

006

艾莉雅将剑抽出之后──

「喔喔！圣女啊！」

目睹耶丽嘉的惨状，吉贝尔大声地哀嚎了起来，正要连忙奔向耶丽嘉的时候──

「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对手。」

加代子挡在吉贝尔的面前。

「唔……滚开！丑八怪！」

「…………」

怒发冲天的吉贝尔狂吼叫道，而加代子的反应正好相反，脸色愈趋冰冷。这时候──

「不用担心，吉贝尔。」

掉在地上的耶丽嘉的头竟然不见了。仔细一看，竟然好端端地仍连在脖子上。耶丽嘉对吉贝尔说话的同时，心脏仍被刺穿。

「！？」

艾莉雅连忙后退，与耶丽嘉拉开距离。

「真是太诡异了……」

豪喜也向后跳开，仔细地盯着耶丽嘉看，心想──这真的是人吗？

「竟然连这样都死不了……？」

艾莉雅愕然地喃喃道。

「很不可思议吧？我自己也试过同样的事，即使把头切下来丢得远远的，我的身体或头的其中一方会消失，与另一方相连。一开始，死亡时会失去意识，最近开始不会了。」

耶丽嘉边说边扭转脖子确认连结的状况，发出「叩叽」的声响。

「你……真的是人吗？」

「我也很怀疑。」

对于艾莉雅的质疑，耶丽嘉毫不犹豫地附和。

「喔喔！圣女啊！勇者啊！你果然是神的代理人！如今我再度确认了这一点！」

看到耶丽嘉复活，吉贝尔欣喜若狂。

「没错，我乃是神的代理人。因此，向世人诏示只有神知晓的解答，正是我的使命。在使命达成之前，我是无法死去的。」

耶丽嘉煞有其事地这么说道，无法分辨她是真的打从心底这么想，或只是在扮演身为圣女的角色。

「这怎么可能……！」

「唔……」

明白自己正在与非人之物对峙，豪喜与艾莉雅的口气显得焦虑。

「愚昧的人类们，我再问你们一次。你们可以杀了我吗？你们杀得了我吗？」

「…………」

豪喜与艾莉雅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请务必杀死我，如果你们办得到的话。」

说完，耶丽嘉全身发出更强烈的魔力。

（真是难以置信……难道她还藏着更多的力量？）

豪喜又惊又惧，差点就要屈服了。但是，为了主人利欧，他绝不退缩，也完全不打算认输。

于是，与圣女的对决再度展开。

◇　◇　◇

加代子与吉贝尔的战斗也仍继续。

「呼哈哈哈哈！」

吉贝尔大声哄笑着，他这辈子从未笑得这么大声过。今天，他不但两度见证耶丽嘉的复活，并且遇上了耶丽嘉这样至上的存在，让他打从心底感激这个日子。

「…………」

加代子满脸不悦地挥舞双手的小太刀。吉贝尔则是左手持刀柄较长的短刀、右手持飞刀，双手挥舞武器应战。

双方体能强化的幅度不相上下。

彼此化解攻势，你来我往。其间──

「…………」

吉贝尔右手一垂，再度射出飞刀。他只甩动手腕关节来射飞刀，几乎看不出任何预备动作。

要是没盯着他手的动作看，肯定来不及反应。但是，这跟他一开始的时候对加代子使用过的攻击，其实是一样的。

「…………」

加代子再度挡开自下方射来的飞刀，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仿佛是在嫌弃对手没有新意。

「哼哼。」

吉贝尔扬起嘴角，将左手的短刀朝着加代子的躯体甩去。他的左手臂有如蛇一般地扭动，以此改变轨道。但是──

「……」

在轨道改变之前，加代子即以右手的小太刀挡开了逼近而来的刀刃。

「你可真难应付！但是──！」

吉贝尔维持着左手被弹开的姿势顺势后退，右手的飞刀已经丢出去了，要是不调整姿势的话，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但那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而已。

「……」

为了追击，加代子向前跨进一步。吉贝尔将左手的短刀挥过来，试图箝制她。但是，加代子将右手的小太刀一挥，卸开了这一刀，同时左手的小太刀朝着吉贝尔门户洞开的胸窝刺去。

「唔！」

吉贝尔连忙想要闪避，勉强地呻吟一声，同时将右肩向前顶。必然地，握着短刀的左手因此退到后方去。于是加代子左手的小太刀扑了个空。随后──

「……嗯？」

正当吉贝尔歪起嘴角，面露得意笑容的时候，眼下传来尖锐的金属声响。他有所惊觉似地瞪大眼睛，接着往下看──

「你真的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家伙。」

加代子将右手的小太刀挺进，挡住了吉贝尔的右手所持的某物。之所以说是某物，是因为肉眼看不到那个东西。而这肉眼所看不到的东西，正是吉贝尔装备的短刀型魔剑。

「……你看得见吗？」

吉贝尔惊讶地问道。

「不。你竟然有肉眼看不见的武器，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是，只要设想你的右手必定会动手脚，自然有办法准备应付。我说过了，对付手脚不干不净的暗杀者，我很在行。」

虽然加代子说得很容易，但那可是肉眼看不见的短刀。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肯定是必中的杀手锏。但是加代子却理所当然似地挡住了这一招，真要说的话她才是最不合理的。

「佩服、佩服，我至今从未遇过你这种对手，第一次面对这把魔剑，竟然能挡住它的奇袭。而且还能反杀我……」

没错，加代子左手的小太刀已经贯穿了吉贝尔的心脏。加代子抽出小太刀，迅速地后退。随后──

「喔喔，圣女啊……」

吉贝尔望着耶丽嘉，全身无力地倒下。

「这下子总算安静多了。」

加代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眼光转向豪喜等人。

◇　◇　◇

耶丽嘉的余光看到吉贝尔的身影倒下的样子。于是，虽然战斗仍在持续，耶丽嘉却忽视豪喜与艾莉雅，奔向吉贝尔。

「感谢你的奉献，吉贝尔。」

耶丽嘉如此向吉贝尔道谢。

「真是不敢当……」

吉贝尔心满意足地瞑目。

「请安息吧。」

耶丽嘉为吉贝尔默祷，接着以杖的底端往地面一戳。几秒后，地面隆起，包覆吉贝尔的身体，将其吞入地面。这时候──

「……就算被刺穿心脏也不会死，你未免太轻敌了吧？」

耶丽嘉的背后传来加代子的声音。同时，锐利的水之刃贯穿耶丽嘉的心脏，从她的胸口处突出。这是加代子的攻击。她透过精灵术从手上的小太刀造出长达数公尺的水之刃，刺穿耶丽嘉的胸口。

「…………竟然连埋葬他都不容许，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在心脏被刺穿的状态下，耶丽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的胸口流出大量鲜血，渗入吉贝尔被埋葬的地面。

「听说你为了攻击对手，不惜让大地之兽连同伙伴一起攻击。这样的女人竟然会在战斗中埋葬伙伴，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转变？」

加代子以犀利的眼光瞪着耶丽嘉，从背后这么说道。

「虽然我才刚认识他不久，但是他以真挚的态度面对我的话语，是值得我施予慈悲的人，只是因为如此而已。不过……」

耶丽嘉仍然以杖的底端抵着地面、站着不动。下一个瞬间，豪喜、艾莉雅、加代子的脚下地面，同时隆起了土枪。

「！？」

三人同时向后跳开。

「对于你们，我可没有任何一点慈悲可言。」

耶丽嘉眼神空洞，对三人这么说道。

「……唉唉，跟这种刺不死、砍不死的敌人战斗，感觉特别不舒服呢。」

战斗的过程似乎让豪喜非常不快，深深地皱起眉头。

「但是，我们非杀死她不可。如果会复活的话，那就多杀几次。」

加代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所幸这个女人在战斗方面是外行人，要杀她的方法多得是。」

说完，艾莉雅也举起剑。

「呵呵呵，来，请放马过来吧。」

耶丽嘉悠然自得地举起杖。随后──

「哼！」

豪喜的身影忽然消失，使出利欧用过的移动术──被沙月命名为「缩地」的那一招──迅速逼近耶丽嘉，错身而过的瞬间将爱刀自刀鞘中拔出，同时挥到底。

「啊……」

耶丽嘉的躯体被切成两半。但是，被切断的部分马上有如时间倒转似地往彼此靠拢，即将接合。为了阻止她复原──

「…………」

加代子过来以膝盖一踢，让耶丽嘉的上半身远远地飞去。

「《魔力炮击魔法》。」

艾莉雅猛然接近耶丽嘉的半身，同时咏唱咒文。于是，向前伸出的左手前端浮现魔法阵。艾莉雅在魔法发动前的延迟时间跳起来，逼近耶丽嘉的上半身。

「喝啊啊！」

她在极近距离下以魔力炮加以轰炸。

极粗大的光炮吞没耶丽嘉的上半身。但是──

「……在近距离挨了中等魔法，竟然还撑得住。」

艾莉雅满脸厌恶地皱起眉头。

「你们甘心了吗？」

耶丽嘉的声音从下半身所倒着的地方传来。不知不觉间，耶丽嘉竟以完好如初的状态站在那里。但是──

「呼！」

豪喜与加代子同时以武器刺向她。豪喜刺穿了心脏，加代子则是贯穿了头部与咽喉。

「我还是第一次在如此短时间内死过这么多次。」

耶丽嘉这么说，同时挥杖。豪喜与加代子立即往后跳开，避开了她这一击。不过，在耶丽嘉挥完杖之后──

「…………」

耶丽嘉握着杖的那一手被艾莉雅砍断，喷飞出去。紧接着艾莉雅将剑往回挥，斜着劈断了耶丽嘉的躯体。

「你们怎么还不懂呢？」

耶丽嘉不耐烦地说道。

「没有人能阻止我，任何人都一样。」

耶丽嘉高举杖。

然后──

◇　◇　◇

大地之兽正在遭受利欧与艾西雅的集中攻击。

「啊啊啊！」

这时候，它同时张开所有嘴巴。光辉瞬间集聚，准备朝着耶丽嘉等人所在的地点发射光炮。

「！」

利欧以前挨过类似的攻击，马上明白大地之兽打算转向攻击豪喜等人，不惜波及耶丽嘉。因此，利欧这次很快就做出反应，而艾西雅也在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正当大地之兽的脸为了瞄准目标而静止的时候──

「休想得逞！」

利欧马上发出一发魔力炮。艾西雅则是造出三颗特大光球，朝着尾巴的蛇头同时射出。于是──

「嘎啊！？」

四个大爆炸同时发生。瞬间，眼前被白光笼罩，骇人的巨响随之而来。爆炸的威力将大地之兽的头自内侧轰个粉碎。但是，利欧明白光是这样，大地之兽是不会被打倒的。因为在这之前已经对它施加过无数次相同程度的伤害了。每次大地之兽总是能以超快的速度完成再生。

「…………」

利欧与艾西雅提高警觉，专注地观察大地之兽，看它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被炸掉的头部正在快速再生、成形，不过──

「呜呜呜呜呜！」

大地之兽莫名地安静。明明刚才的眼神还疯狂得仿佛随时都会暴跳起来，但是现在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理智。

「……怎么突然安分下来了？」

察觉大地之兽的样子有异，利欧不解。

「是不是闹够了，心情就舒坦多了？」

「……应该不可能吧？」

虽然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的大地之兽安分许多，却是不争的事实。

（……该怎么办呢？）

趁这个时候攻击也不是不行，但是，利欧也明白继续进行无效的攻击也无法打倒大地之兽。目前它看起来没有要打来的样子，于是利欧决定再观察一下状况。

「咕呜呜呜呜！」

大地之兽只是安静地站着，俯视着耶丽嘉。接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瞥了艾西雅一眼。最后，它提起眼光，一直望着远方。那是湖所在的方向。大地之兽再度转动眼光看过三者，似乎在比较些什么，然后──

「消失了……？」

大地之兽的身体忽然消失，就像精灵的灵体化一样。

◇　◇　◇

另一方面，在大地之兽消失的稍早之前。

「呼哈哈，春人大人让我们捡回了一命。」

豪喜察觉大地之兽正准备往这里攻击。接着他发现利欧与艾西雅很快就应付了大地之兽的奇袭，愉快地大笑起来。

「真讨厌，他真该在当时就死一死的。」

耶丽嘉仰望空中的利欧，厌烦地叹了一口气。

「加代子，你察觉了吗？我们杀死她愈多次，伤口愈合的速度就愈快。」

豪喜对一旁的加代子说道，眼光仍一直盯着耶丽嘉。

「是。而且她的速度愈来愈快了。要是她的速度再继续提升，恐怕会有些棘手。」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魔力也会见底。」

艾莉雅跟着这么说道。

「唔唔，该如何是好呢……」

目前为止，三人能办到的只有争取时间。但是再这样下去，能争取的时间恐怕有限。一时之间想不到对策，豪喜忍不住低吟了起来。

「呵呵呵，我又涌现更多力量了。这样一来，即使没有大地之兽……」

正当耶丽嘉这么说的时候──

「大地之兽……为什么？」

大地之兽的身影逐渐消失。对于使唤大地之兽的耶丽嘉来说，这似乎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她讶异地睁大了眼睛。随后──

「呜啊啊啊啊啊啊！？」

先前不管挨了什么样的攻击都无动于衷的耶丽嘉，这时候却突然抱着头、大声哀嚎了起来。

第二十卷 她的圣战 【第九章】❈ 圣战

第二十卷她的圣战【第九章】❈ 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