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第五话兄与弟，弟与兄

「主公大人，今天希望您能和一位贵族的继承人见面……」

妻子们的肚子已经变大许多。

我每天都在期待孩子的出生……但同时也担心生产过程能否顺利。

此时，罗德里希突然跑来，说希望我能和某个贵族见面。

「继承人吗？」

「因为当家卧病在床，所以是由继承人代理。实质上就跟当家一样。」

既然实质上是当家，那如果我不亲自见他，就会显得失礼。

虽然这是地位和面子的问题，但贵族真的有够麻烦。

「是哪个贵族家？」

「是马特森子爵家的继承人。」

「这样啊。」

虽然我就算听了也不知道是谁……

我的脑袋还比较偏向日本人。

如果贵族的姓氏是近卫、武者小路或今出川之类的，或许会比较好记。

说到这个，虽然瑞穗有武士，但没有会在句尾加上「是矣」，或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将皮肤涂白牙齿染黑的官僚呢。

幸好没有，不然我可能会失礼地笑出来。

「希望您能跟他应酬个三十分钟。」

「这点程度应该是还好，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特森子爵领地以石雕闻名……」

无论是桥的栏杆，还是用来标示街道间隔的标志，上面都会需要精细的石雕，所以非常重要。

虽然现代人或许会觉得「那种东西没有也不会怎样，不如说这样还比较省钱？」，但按照这个世界的常识，没有似乎会很没面子。

马特森子爵领地几乎都是岩山，不适合发展农业，但他们会将盛产的石材做成石雕赚钱。

所以那里以优质的石材和技术高超的工匠闻名。

鲍麦斯特伯爵领地也能采到许多能当成建材或石砖的石材。

但缺乏能够加工石材的工匠。

即使从其他地方挖角，数量还是有限。

最后只能慢慢让退休的老石匠培养没有经验的年轻人。

在新人独立之前，所有的石雕都必须向马特森子爵领地购买。

「马特森子爵那边也有他们的问题。」

「问题？」

「是的，他们的继承人纷争到现在仍未解决。」

这次要见的嫡子，姑且已经被指名为马特森子爵家的继承人。

但他似乎有一个侧室生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即使如此，顶多也只是个继承人的候补人选吧？」

这个世界的贵族家也非常重视继承人。

除非发生什么极为特殊的状况，否则继承人通常都是正妻生下的嫡子。

虽然从布洛瓦藩侯家的例子就能知道，会发生纷争的时候还是会发生纷争。

「就是为了杜绝继承人纷争，才想让那位继承人与身为鲍麦斯特伯爵的主公大人友好对谈。」

「要我帮他贴金啊……」

是要对外宣称「这实质上是两个当家的会面」吧。

换句话说，就是要我替那个继承人的正当性背书。

「我大概明白状况了。那么，我们这边应该也能获得购买石雕的折扣之类的利益吧？」

「是的，这是当然。」

不愧是罗德里希。

看来他有好好为了鲍麦斯特伯爵家的利益，和对方交涉。

我还没闲到没有任何代价便跟人见面。

何况罗德里希在这方面比我还要严格，不可能会在交涉时失误。

「坦白讲，那个继承人的风评不怎么好。」

听说只要继承人没有特别差劲，大部分贵族家都还能把当家当成摆饰，让亲戚和家臣们好好经营领地。

这次应该也是如此吧。

「卧病在床的当家，应该是想替那个笨蛋继承人增添实绩吧。」

这表示罗德里希利用人家的亲子之情，巧妙地获取了利益。

哎呀──交给罗德里希处理真是太轻松了。

当个愚蠢的摆饰最棒了。

「预定将在两小时后会面。」

「我知道了。」

我立刻开始准备会面，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个大问题。

「亲爱的，我和伊娜小姐、露易丝小姐还有卡特琳娜小姐无法一同出席喔。」

「咦？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虽然这场会面是用来帮对方贴金，但通常这种时候也会让夫人一起出席，以强调双方关系非常亲密。

实际上我对马特森子爵的继承人根本一无所知。

但艾莉丝表示无法和我同席。

伊娜、露易丝和卡特琳娜也一样。

「威尔，怎么可以让大肚子的妻子和其他人见面呢。」

这与其说是贵族的常识，不如说是这个世界的常识。

我不太懂这个习惯，但让孕妇和别人见面似乎不太好。

虽然这些都是伊娜告诉我的，但她也不清楚详细的理由。

好像是孕妇从很久以前就被认为是不洁的存在，或是如果太过勉强她们，很可能会导致流产之类的。

无论理由为何，怀孕后肚子开始变大的艾莉丝她们，从一开始就无法和我一起出席。

「那薇尔玛呢？」

薇尔玛的肚子还不怎么明显。

她应该可以和我一起出席。

「嗯──有点困难。」

「为什么？」

「其实我认识马特森子爵的继承人。如果和他见面一定会起争执。」

「会起争执？」

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小时候曾经和当时碰巧待在王都的马特森子爵的继承人起过争执。」

薇尔玛小时候似乎曾被人嘲弄是「不爱讲话又冷淡的恶心鬼」。

男孩子本来就很笨，所以会嘲弄女孩子也很正常，但也可能单纯是他性格恶劣。

嗯──真难判断。

「因为是小时候的事情，所以我也不会有怨言，但见面后或许会起争执。」

「说得也是……」

话说我得和这种失礼的家伙见面吗？

虽然觉得这好像有点问题，我还是轻轻摸了一下薇尔玛的头。

「我有点不安……希望那家伙后来有变成熟……」

「就是因为没有，才会被评价为笨蛋吧。」

「我想也是……」

薇尔玛讲得非常刻薄，但事情确实是如此。

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既然如此，就只剩下……」

「幸好本宫不用和那种讨厌的家伙见面。」

泰蕾丝当然是不行……

「老公，如果那家伙很没礼貌，我一定会马上回嘴，所以不行吧。」

卡琪雅，就算你不想出席，用自己容易生气当理由也太狡猾了吧。

「那就剩下我了？」

「你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吧？」

莉莎不仅最为年长又见过世面，而且只要没化妆和穿那套衣服，就不会担心她会失控。

她应该能好好扮演贵族的妻子。

「话说为什么我非得担心这种事情不可？」

「呜呜……虽然是必要的安排，但真是非常抱歉。」

站在罗德里希的立场，应该是担心如果对方做出意料之外的对应，可能会导致石雕断货，所以才安排了这场会面，但他好像也逐渐感到不安。

「如果莉莎小姐要出席，那就让我以女仆的身分陪在她身边，这样应该能让场面温和一点吧？」

亚美莉大嫂，我非常能够理解你的意思。

女性多一点或许会比较安全。

「说得也是，那就麻烦你了。」

「不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后来果然应验了。

「初次见面，我是被指名为下任马特森子爵的阿尔班。」

「（被指名？啊，是卧病在床的父亲吧……）我是鲍麦斯特伯爵。」

到了会面时间，我和马特森子爵的次男继承人见面。

他的年龄大概是二十岁上下。

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个贵族的大少爷，但目前还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只是按照社交辞令，正常地和我打招呼。

「请坐。」

「非常感谢。」

我们互相打完招呼后，一同入座。

我向他介绍一同出席的莉莎，然后她也到我旁边坐下。

相较之下，阿尔班并没有带妻子过来。

好像是父亲的病情不太乐观，所以他一个月后就会正式继承当家的位子，到时候才要和未婚妻举办婚礼。

同时继任当家和确定婚事，是想对领民和家臣示威吧。

「虽然只是粗茶，但请用。」

亚美莉大嫂谦虚地说道，但其实这是跟赫尔曼哥哥买的森林玛黛茶，所以是高级品。

听说王都鲍麦斯特家在人手变多后，得以强化森林玛黛茶产区的警备，于是那里的树木和茶叶的产量自然也跟著增加了。

我们跟他们进了一些货，用来招待重要的客人。

「真是不错的玛黛茶，是森林玛黛茶吧。」

为了支援莉莎而打扮成女仆的亚美莉大嫂，替所有人倒玛黛茶，阿尔班仅靠茶香就察觉这是森林玛黛茶。

毕竟是贵族子弟，所以应该很懂高级食材吧。

「对了，请问这位是？」

「啊，只是我的随从，请别在意。」

阿尔班带了一个年轻的随从。

我一开始以为只是管家或随从，但这位年轻男性长得和阿尔班有点像。

该不会就是传闻中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吧。

「（性格真差劲！）」

明明不缺随从，却刻意指名异母哥哥见证与我的会面，是想藉此让对方放弃当家之位吧。

等一下。

既然如此，该不会这位异母哥哥其实是个很有野心的年轻人吧？

虽然不晓得详情，但总之会面就此开始。

「感谢你们总是帮忙提供石雕给鲍麦斯特伯爵家。」

「我们这边才该道谢。多亏鲍麦斯特伯爵领地的惠顾，我们领地的经济状况也好转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

我们这边一直在铺路建桥，所以需要大量石雕。

「听说夫人们也即将临盆。」

「是的，虽然我有点担心她们能否顺利生产。」

「我也即将与未婚妻结婚，等妻子怀孕后，或许就能体会鲍麦斯特伯爵的心情了。」

「（咦？）」

我差点忍不住发出惊叹。

阿尔班明明是个公认的笨蛋，但实际谈过后，却发现只是个普通人。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传闻呢？

「鲍麦斯特伯爵家是鲍麦斯特伯爵大人亲手建立的新兴贵族家，所以孩子多一点比较好呢。」

「嗯，这我有在注意。」

「话虽如此，如果再娶更多妻子，或许会影响与布雷希洛德藩侯这位宗主之间的平衡。」

「喔……」

虽然听说是笨蛋，但这个叫阿尔班的年轻人，似乎有好好调查过我家的状况。

尽管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派人调查，但他确实掌握了会面对象的情报。

「在这种情况下，就只能靠地下情人了。虽然不会被当成正式的妻子或伴侣，但只要能生小孩就好。」

「喔……」

唉，我最近也常听说这类的事情。

虽然罗德里希帮我挡了下来，但有许多人都想成为我的地下情人。

话说回来，这个人明明还未婚，却这么积极地谈论这种话题。

而且根据罗德里希的说法，我现在并不适合找这种对象。

『虽说是地下情人，但仍是贵族家的千金，如果有了小孩，那孩子的亲戚或许会公开向我们索求利益。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认领子女。所谓的地下关系，根本就是诈欺。』

好事背后通常都有蹊跷。

虽然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我的小孩可能会成为魔法师，不对，根据厄尼斯特的说法，是一定会成为魔法师。

如果被发现那些情人的小孩都有魔法师的资质，事情又会变得更麻烦。

「不，我现在妻子已经够多了。」

大家都很年轻，只要一个人生三个小孩就够了吧。

而且这又不是「平成大家族的纪实节目」，如果真的生那么多小孩，光是记长相和名字就很困难。

「请别这么说，其实我想推荐两位女性给您。」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家伙会被当成笨蛋了。

这家伙并非那种明显的笨蛋，而是无能又爱惹事。

明明只要和我见面并开心地聊一下天就能完成任务，却因为贪心而想做些多余的事情。

这种人无法一看就知道是笨蛋，所以才难搞。

「不，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别这么说，两位都是不会有后顾之忧，年轻又健康的女孩。只是因为家世不太好，所以平常就当成女仆使唤吧。」

阿尔班像是认为自己的策略已经成功般开心地说道，但比起这个，我注意到站在他后面的异母哥哥表情明显大变。

虽然愚蠢的阿尔班没有发现，但他的异母哥哥一直狠狠瞪著他。

「……」

那个人一察觉我的视线就立刻收起表情，但由此可知那两个女孩应该是阿尔班的异母妹妹，也就是背后那位异母哥哥的亲妹妹吧。

原来如此，看来阿尔班是想把碍事的异母妹妹推给我，如果两人顺利生下我的子嗣，他就能以亲戚的身分获利。

但这点程度的计策连我都看得出来……

居然会觉得这是个妙计，看来他果然如薇尔玛所说是个笨蛋儿子。

「该不会是阿尔班大人的妹妹吧？让那么尊贵的人当我的情妇，未免太失礼了。」

阿尔班似乎没想到会被我看穿而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事情早就全都写在他的脸上。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这家伙在提到情妇的事情时，还特地朝背后的异母哥哥露出像在说「知道厉害了吧」的视线。

话说别把我扯进马特森子爵家的继承人纠纷啦。

「虽然确实是我的妹妹，但母亲身分卑微。而且两人还很年轻，一定能生下很多孩子。请用来取代同席的那两位吧。」

「取代？」

「像她们那样的老女人，应该无法替鲍麦斯特伯爵大人生孩子吧。」

这家伙似乎只要一失败和动摇，就会想要奋力挽回。

明明只要照一开始的剧本走就能让事情顺利落幕，却无视自己的无能硬要擅自行事，所以才会失败。

他的意思是已经年近三十的莉莎，和几乎被我当成妻子看待的亚美莉大嫂年纪都太大了，所以应该找年轻人取代她们──但正常人会在本人面前这样说吗？

尽管正式的排序不高，但莉莎是以我妻子的身分同席。

虽然对外的说法只是侍女长，但我实质上将亚美莉大嫂当成妻子看待，而这个男人居然蠢到在本人面前说她们的坏话。

连背后的异母哥哥都露出像在说「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啰。

看来他非常清楚我家的状况。

啊，不过阿尔班也知道吧。

「阿尔班大人，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当然是想来加深我与鲍麦斯特伯爵大人的关系。」

这家伙说这些话是认真的吗？

大概是认真的吧……

看来他只有一开始表现得很正常，之后马上就露出马脚了。

「我实在不这么认为……你知道为什么吗？」

「鲍麦斯特伯爵大人，我们不是很像吗？」

喂，你这是在忽视我的问题吧。

虽然我也不是特别能干，但至少还比你强吧。

「我们很像？」

「没错。你排除了碍事的哥哥，当上鲍麦斯特伯爵。我也将取代背后的异母哥哥丹尼斯，成为马特森子爵。虽然我们都是弟弟，但这是继承了高贵血统者的义务。尽管领地内也有支持丹尼斯的人，但我才不会屈服于他们的压力！」

他好像开始进行选举演讲了。

比起这个，居然说我是杀了哥哥后才当上鲍麦斯特伯爵。

即使从结果来看是这样没错，就算因此背负弒兄的污名也无可奈何。

但拜托别把我当成你的同类。

就在我愈来愈生气时，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我的肩膀。

莉莎和亚美莉大嫂阻止了我，想让我冷静下来。

我本来想直接用魔法把阿尔班打飞，但这样实在不太妥当。

「咿呀！」

阿尔班结束那场蹩脚的演讲后或许是口渴了，开始喝起变冷的玛黛茶。

但他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弄掉了茶杯。

「（莉莎，干得好。）」

不愧是暴风雪莉莎，她偷偷将阿尔班杯子里的玛黛茶冷却到快冻结的程度。

他是被冰冷的玛黛茶吓了一跳吧。

这种精密的魔法控制能力，是莉莎这样的老手最擅长的招式。

因为她将魔法的有效范围限缩在茶杯里的玛黛茶，就连我都没察觉她用了魔法。

「客人，您还好吧？我马上帮您重泡一杯。」

亚美莉大嫂赶紧收拾掉在地上的杯子和洒落一地的玛黛茶，用新的杯子替阿尔班重倒了一杯茶。

「女仆！这杯玛黛茶是热的吧？」

「是的，我重泡了一杯。」

「这样啊！」

才刚被接近零度的玛黛茶吓了一跳的阿尔班，急忙想喝杯热茶温暖嘴巴。

「好烫！」

然而，他这次是用冰冷的嘴巴喝刚泡好的玛黛茶。

所以喝起来感觉比平常还要烫，让他再次被吓得弄掉杯子。

「太烫了吧！」

「因为才刚泡好。」

亚美莉大嫂冷静地回应阿尔班的抗议，但实际上随著时间经过，茶壶里的玛黛茶应该已经下降到能入口的温度。

当然，这次也是莉莎将茶加热到刚泡好的温度。

亚美莉大嫂发现莉莎巧妙的恶作剧，所以才立刻帮他倒一杯新的茶。

「我可是即将成为马特森子爵，你这样未免太失礼了！」

「我本来正想提醒您茶刚泡好还很烫，最好放凉一点再喝，真是非常抱歉。」

亚美莉大嫂立刻向阿尔班道歉。

但即使是贵族，只因为茶太烫就斥责女仆，还是显得器量狭小。

而且端出来的又不是刚煮滚的玛黛茶。

这点程度的事情，应该可以自己确认。

「我可是知道你是谁！你是因为愚蠢的丈夫想杀害鲍麦斯特伯爵但自取灭亡，所以才成为情妇赎罪吧！哼！当哥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总而言之！像你这种老女人，别想继续待在鲍麦斯特伯爵身边！」

这家伙胡言乱语的状况愈来愈严重了。

因为自己的计画进行得不顺利，所以这个贵族大少爷忍不住暴怒了。

「鲍麦斯特伯爵大人，请找其他情妇取代这两个人吧！」

明明刚才还气成那样，结果他马上又开始笑著提出刚才的情妇话题。

背后的丹尼斯已经傻眼到仰望天花板了。

大概是觉得没救了吧。

的确，如果我有这种弟弟，也会不晓得该怎么办。

我本来还在想丹尼斯怎么不阻止他，但就算这么做也只会火上加油吧。

阿尔班这个人看起来没什么耐心。

「嗯──一定要我讲得这么白吗？」

「讲白一点？您的意思是愿意接收我的妹妹吗？」

到底要怎么想才会做出这样的结论？

我很在意这家伙毫无根据的自信是打哪儿来的。

「怎么可能！居然敢挑我老婆的毛病！我要和你断绝关系！不准再来我家了！」

「什么！您怎么可以这样讲？这样以后我们就不卖工程用的石雕给您啰！」

「吵死了！就算没有那种东西，桥也不会断！路也还是能走！你这个笨少爷马上给我滚！」

「可恶的家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本来只是要和贵族的继承人见一下面，结果最后是以大吵一架落幕。

虽然我这么快就生气也不太好，但人活久了就是会遇到这种事。

而且这都要怪对方。

「什么……居然彻底断绝了关系……」

「罗德里希，谢谢你介绍这么有趣的人给我认识。」

「……」

我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大家后，罗德里希就变得哑口无言。

比起对我的埋怨，他似乎更惊讶阿尔班居然蠢到这种程度。

「所以他们不会再卖石雕给我们了。」

「真是令人困扰。」

「是吗？」

我是觉得就算桥的栏杆和街道标示上没有石雕，也不会有人困扰。

除非那个石雕有什么魔法效果，否则桥也不会因此就断掉。

当然，这个世界并没有那种石雕。

或许古代会有呢。

「虽然鄙人也这么觉得……」

看来罗德里希还很难摆脱这个世界的常识。

像我这样的大贵族，领地内的桥和街道应该要有精致的石雕，这样的常识依然束缚著他。

「总而言之，我不想再和那种若无其事地叫我用他的妹妹，代替莉莎和亚美莉大嫂当情妇的家伙有任何来往。」

平常贵族的限制已经让我够辛苦了，我才不想花时间理会那种笨蛋中的笨蛋。

「而且我本来就不可能接受这种提案……」

如果我答应了他的条件，其他贵族一定会接连提出相同的建议。

罗德里希再次对阿尔班的愚蠢感到傻眼。

「那石雕该怎么办？」

「不能跟其他地方买吗？」

虽然马特森子爵领地的石雕确实很漂亮，但又不是只有那里有生产。

既然对方都说不卖了，就只能跟其他地方买。

「有是有，但无法买到这么多。」

理由是王国各地本来就经常在施工。

平常也得修理既有的街道标示和桥梁。

在经过了几十年或几百年后，石雕也会损坏或风化。

「王国的经济状况，正因为受到鲍麦斯特伯爵领地开发的影响而逐渐改善。许多贵族都打算趁这个机会在领地内建设新的街道和桥梁。」

其他有做石雕的贵族领地，也没这么容易提升生产量。

所以很难临时增产。

「先进一点货蒙混过去，之后再慢慢补上吧。」

嗯，真是个有日本人风格的好主意。

即使本来就没什么意义，如果我说要废止石雕，那些工匠一定会把我当成害他们没工作的坏人。

等街道和桥梁完工后就先开通，石雕等之后再补上吧。

「话先说在前头，我绝对不会向对方妥协。」

不仅把我视为妻子的莉莎和亚美莉大嫂当成老女人，还挖掘别人的旧伤。

最后还说自己跟我是同类，我真的觉得阿尔班很有胆识。

「即使现在暂时妥协，一想到未来要跟那种男人来往几十年，我就觉得讨厌。他根本是典型的贵族笨少爷。」

身为一个贵族，我也不想说这种话，但那家伙真的各方面都太糟糕了。

我一点都不想再看见他。

「说得也是……如果这时候随便妥协，那种类型的家伙只会愈来愈嚣张……」

要是让他误以为自己比较了不起，接下来的几十年都会继续摆出那种嚣张的态度吧。

长远来看，还是跟马特森子爵家断绝关系比较有利。

「主公大人说的没错。鄙人会设法从其他领地进货。」

罗德里希没有勉强我和马特森子爵家修复关系。

大概是觉得听说了那些传闻后，还没看穿阿尔班蠢到这种地步的自己也有责任吧。

「这也是无可奈何。对吧，艾莉丝？」

「是的。」

像他那么糟糕的人，其实相当罕见。

虽然因为是「贵族的」笨少爷所以特别引人注目，但并不是贵族家的孩子就比较容易变笨。

从机率上来看，因为贵族的儿子通常能靠教育改善，不如说笨孩子的比例会比平民少。

但正因为是贵族，那些少数的笨蛋才会特别显眼。

「姑且还是说明一下比较好吧。」

「说明？」

「是的。」

于是，隔天我就用「瞬间移动」飞到王都。

今天是亚美莉大嫂与我同行。

莉莎现在怀孕，无法使用「瞬间移动」。

「好久没来王都了。」

我今天与不是打扮成女仆的亚美莉大嫂，一起去王城见盖佩尔商务卿。

他最近才新接任商务卿。

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微胖男性，给人一种商店街会长的感觉。

「事情就是这样。」

「又是那个年轻人啊……」

我们一向盖佩尔商务卿说明状况，他就开始抱怨阿尔班。

「他经常惹事吗？」

「没错。虽然我不晓得那个年轻人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但除了鲍麦斯特伯爵大人以外，他过去也曾引发过好几次相同的问题。」

说些激怒对方的话，然后一旦起争执就生气地丢下「再也不卖石雕给你的领地」走人。

盖佩尔商务卿已经收到好几件类似的报告。

「马特森子爵领地的石雕技术遥遥领先其他人。因为农地不多，所以只能靠加工石材维生……」

马特森子爵领地以前非常贫困，只要一闹饥荒就一定会有人饿死。

之所以能成长为富裕的领地，是因为代代马特森子爵拚命培养石雕工匠，保护他们。

盖佩尔商务卿表示这绝对不是阿尔班的功劳。

「所以我就说让丹尼斯继承就好了！那个笨蛋根本成不了事！」

丹尼斯是之前站在阿尔班后面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的评价似乎比较好。

「你真清楚。」

「毕竟我是商务派阀的领导人。比起这个，问题在于马特森子爵领地。」

无论技术再怎么好，如果关键的新任马特森子爵是那个样子，买石雕的客人一定会减少。

一旦石雕工业衰退，马特森子爵领地又会变得和原本一样贫困。

「要是发生饥荒，导致难民流入周边的领地就惨了。何况，石雕和食材不同，本来就不是生活必需品！」

为什么桥的栏杆和街道标示需要石雕？

这是王国与大贵族为了经济做出的考量。

如果主张不需要装那种东西，就无法刺激需求和让金钱流动。

王国与大贵族不惜增加成本也要将石雕用在桥与街道上，这样石雕工匠才有办法生活。

虽然这种东西没办法随便说不要就不要，但如果对方不好好经营导致客人流失，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鲍麦斯特伯爵领地的开发是王国的重点事项，某种程度上会以速度为优先，如果您想将装石雕的事情延后，应该轻易就能获得许可。毕竟即使没有石雕，桥还是能走。问题在于那个笨蛋！如果一直这样搞，马特森子爵领地的石雕工匠就要失业了！」

没错，即使不用勉强跟马特森子爵领地购买石雕，也可以慢慢跟其他领地调货。

对正在进行大规模开发的鲍麦斯特伯爵领地来说，就算有许多桥与街道没装石雕也不成问题。

毕竟就算没有石雕，也不会造成任何不方便。

「既然鲍麦斯特伯爵大人保证之后会再补上石雕，那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比起这个，还是马特森子爵领地的事情比较棘手。」

「他们是你的附庸吗？」

「要是这样就好办了……因为能直接施压让丹尼斯成为下任当家。现在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会面一下就结束，盖佩尔商务卿忧心忡忡地离开。

大概是觉得必须想办法处理阿尔班的事情吧。

「亚美莉大嫂，要走了吗？」

「好啊。」

我跟埃里希哥哥约好要在他家见面，但离他下班还有一段时间。

于是我和亚美莉大嫂久违地一起去了咖啡厅。

我们换上平民服装，避免泄漏身分。

「我想点玛黛茶和今日推荐蛋糕的套餐。」

「我也一样。」

我和亚美莉大嫂立刻叫女服务生来点餐。

「不晓得周围的人是怎么看待我们？」

到底是怎样呢？

如果是在日本，有像我们这样年龄差了一截的情侣或夫妻也很正常。

但在这个世界……果然会被认为是姊弟吧。

「应该是姊弟，如果我是大贵族的正妻，那就是年轻的爱人吧？」

听说有些已经生完孩子的大贵族夫人，周围总是有许多年轻男性。

偶尔看见上了年纪的贵族女性带著年轻帅哥一起出游，通常都是这种状况。

大概就是类似牛郎的存在吧。

很多贵族丈夫平常也只会陪其他年轻太太或情妇，所以只要那些女性别在外面生小孩，大部分都能获得丈夫的默认。

虽然我周围是没有这种人。

尤其艾莉丝的娘家是教会的人，如果做这种事应该会被谴责吧。

「亚美莉大嫂，我们的年纪没差那么多吧。」

「说得也是……那就是姊弟吧。」

应该就是那样吧。

仔细想想，比起科特这个亲生哥哥，我更常和亚美莉大嫂聊天，就算把她当成姊姊也不奇怪。

「威尔，不可以太放在心上喔。」

「不，我并没有……」

亚美莉大嫂温柔地开导我。

「那就好，反正都是别人不负责任的意见。」

「嗯……」

亚美莉大嫂似乎是怕我会在意阿尔班之前的无礼言论。

我看起来有很在意吗？

虽然阿尔班表示自己和我是同类，但我们实在相差太多，让我一点共鸣也没有。

就结果而言，我确实是除掉了哥哥。

阿尔班也想除掉他的异母哥哥吗？

但我们的理由完全不同。

我并没有在意到会沮丧的程度，但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是让我有点耿耿于怀。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虽然我因此思考了很多，但一定再怎么想都无法解决吧。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啊。」

亚美莉大嫂说的没错。

阿尔班的话让我想起许多过去的事情，但想了也无法改变什么。

一切都已经结束，事到如今也无法改写结局。

「所以不要太放在心上。」

「嗯。」

亚美莉大嫂的话，让我觉得轻松了一点。

接著，我开始逐渐想对阿尔班那个笨蛋还以颜色。

因为那家伙居然说亚美莉大嫂是老女人。

「啊，可是……」

「怎么了？」

「我可能觉得有点愧对亚美莉大嫂、小卡尔和奥斯卡……」

我只是不自觉有这种感觉，但实际说出口后，又觉得自己好像讲了很过分的话。

「愧对我们？」

「就结果而言，我还是破坏了一个家庭。」

亚美莉大嫂现在之所以得和孩子分开生活，全都是我的错。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但不需要太在意喔。」

「为什么？」

「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我也不晓得小卡尔和奥斯卡心里真正的想法。他们表面上还是很仰慕你。但我也是个过分的女人，因为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满意吗……」

「周围的人可能会觉得我是个过分的女人，但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所以不用太在意。」

「好的。」

亚美莉大嫂这么说，让我再次觉得自己稍微获得了救赎。

「亚美莉大嫂，差不多该走了吧？」

「说得也是。」

我们离开咖啡厅后，前往王都的某间店。

其实艾莉丝她们拜托我帮忙带东西回去。

「孕妇用的内衣啊……要不是有亚美莉大嫂陪我，我还真不好意思去拿……」

虽然只有我能去，但我实在不太想进去内衣店……

幸好有亚美莉大嫂在。

「鲍麦斯特伯爵大人，这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咦！」

我一走进王都知名的高级内衣店，就看见魔导公会研究部门的领导人，卢卡斯•盖兹•贝肯鲍尔在那里。

他是个用魔法阵召唤伊娜和露易丝内衣的纯粹变态……啊，实际用魔法召唤的人好像是我……

「话说你好像有提过老家是内衣店。」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对内衣莫名地了解。

「没错。这里过去是由我哥哥继承。」

「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帮忙的。」

这间内衣店过去是由贝肯鲍尔的哥哥继承。

之所以用过去式，是因为他哥哥前阵子突然去世。

而且他没有自己的子嗣，所以领养了贝肯鲍尔的次男当继承人。

「尽管新老板马上就继承了他的事业，但年轻人还是遇到了不少问题，所以我和妻子休假时会过来帮忙。」

「原来如此……」

虽然这个人真的很懂内衣，但性格有点变态……

「您是来拿夫人们订的孕妇用内衣吧？已经做好啰。」

话说这个人居然连我妻子订了什么商品都知道。

「订单很多，我只是碰巧记得。」

说完后，贝肯鲍尔将做好的内衣一件一件摊开，让我检查。

该说真不愧是他吗？

尽管他对待内衣非常细心，但怎么看都只是个变态大叔。

第一印象果然非常重要。

「这些就是全部了。还要买另一位夫人的份吧？」

「嗯。」

虽然是变态，但贝肯鲍尔真的很会做生意。

他察觉我认为只买其他妻子的内衣，对亚美莉大嫂不公平，于是立刻向我推销。

「咦……不用替我买啦。」

「没关系啦。就当作是感谢你今天陪我来。」

这样我之后也能看见她穿那件内衣的样子，谁都不会有损失。

我问贝肯鲍尔有什么推荐的内衣。

「有几件可以试穿，但还是交给我的妻子处理吧。喂──！」

「来了──鲍麦斯特伯爵大人，欢迎光临。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光顾。」

因为我也不能看亚美莉大嫂试穿，所以接下来就交给贝肯鲍尔的妻子处理。

这里也有试衣间，虽然我们看不见，但亚美莉大嫂在那里试穿了许多件内衣。

「会不会有点太大胆了？」

「像这样花俏一点，先生也会比较高兴。」

「布料太少了吧……」

「夫人，王都现在就流行这种款式。颜色也是今年流行的黑色。」

「黑色吗？我是比较喜欢白色……」

「如果总是穿同一种颜色，先生也会腻吧。」

光听就让人期待……不对。

亚美莉大嫂似乎被推荐了相当大胆的内衣。

「鲍麦斯特伯爵大人，已经选好了。」

「我知道了，麻烦结帐。」

「好的，谢谢惠顾。」

我怀抱著对那件内衣的期待，将钱付给贝肯鲍尔的妻子。

「鲍麦斯特伯爵大人，请再多娶几位太太，带她们来这里买内衣吧。」

然后，贝肯鲍尔的妻子讲出让我大吃一惊的话。

真希望不会发生那种事。

「鲍麦斯特伯爵大人，感谢您的惠顾。」

「先不管这个，之前那个魔法阵后来怎么样了？」

我向贝肯鲍尔询问之前用我的魔力召唤出各种东西的魔法阵之后的进展。

不如说这才是他的本业。

「那种魔法阵需要经过数不清的尝试与失败，所以目前完全没有进展，之后的路还很长。」

即使研究没什么进展，贝肯鲍尔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在意。

居然在这种状况下跑来内衣店帮忙，看来这个人也很不简单。

「比起这个，夫人。因为胸部和臀部会随著年纪下垂，今天的内衣附有托高功能。请务必活用……」

「我还没下垂到那种程度！」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说多余的话！」

贝肯鲍尔又开始说些多余的话，然后被亚美莉大嫂和妻子一起赏了耳光。

果然没让这个人继承内衣店是正确的。

离开内衣店后，正好是埃里希哥哥的下班时间。

我们一到他家，就看到他在门口迎接我们。

「威尔，一直期待你大驾光临呢。亚美莉大嫂，好久不见了。」

「埃里希大人也变得很出色了呢。」

「是吗？我自己是没什么感觉。」

亚美莉大嫂没有脱离鲍麦斯特家，所以依然是埃里希哥哥的大嫂。

埃里希哥哥在受女性欢迎方面拥有作弊般的才能，即使久未见面，他依然和亚美莉大嫂聊得很开心。

没错，埃里希哥哥是真正的现充。

两人融洽地对话。

「亚美莉大嫂，听说又出现一个笨蛋了……」

「是啊。」

埃里希哥哥说的笨蛋，当然是指阿尔班。

「埃里希哥哥，为什么我身边总是会聚集一堆笨蛋贵族？」

「威尔，你想听我认真回答吗？」

「不用了，我只是抱怨一下。」

每次应付完笨蛋后，我都会这么想。

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

「抱怨啊……保险起见，我还是要说明一下，我遇到笨蛋贵族的机率其实和威尔差不多喔。」

「机率差不多？」

「没错，只是威尔现在要应付的客人是我的一百倍以上。假设每十个人就有一个是笨蛋，这样我只会遇到一个，但威尔会遇到一百个。机率其实差不多吧？」

虽然大部分都会先被罗德里希过滤掉，但偶尔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马特森子爵家的次男是个出了名的笨蛋，但长男普遍被认为是个能干的人。」

站在阿尔班后面的那个叫丹尼斯的青年，似乎是个优秀的人才。

「但家世不好吧？阿尔班本人也是这么说。」

「其实没那么差。」

埃里希哥哥替我们准备了晚餐，所以我们是边吃边聊。

「现任马特森子爵的正妻是来自霍拉德男爵家。」

然而，那个正妻直到将近三十岁都没有生孩子。

按照这个世界的价值观，马特森子爵理所当然会另娶侧室。

「丹尼斯大人和两位妹妹的母亲，是王都的贫穷骑士家的八女。」

「八女这部分真是让人有共鸣……」

因为我是八男。

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会把侧室生的孩子当成嫡子收养。

然而那位侧室才生下丹尼斯没多久，至今一直没有子嗣的正妻就怀孕了。

「唔哇，真麻烦。」

站在正妻的立场，当然会希望自己的亲生孩子能够成为继承人。

打从那个瞬间开始，马特森子爵家就陷入继承纠纷。

家臣与领民也分成了阿尔班派和丹尼斯派。

「即使是八女，依然是骑士家的千金，这样未免把人贬得太低了吧？」

「没错。但阿尔班也只有家世这点赢人。」

只差一岁的兄弟就这样诞生了，但哥哥丹尼斯不管做什么都很优秀，弟弟阿尔班则是那副德性。

认为丹尼斯比较适合当继承人的意见逐渐增加。

正妻──阿尔班的母亲和一部分的家臣则是大力反弹，而且随著当家的病情恶化，问题又变得更加严重。

「感觉是典型的继承纠纷……」

「难怪阿尔班会为了确保自己的优势，不断贬低丹尼斯的身分。毕竟他也只有这招能用。」

因为丹尼斯在各方面都远比他优秀。

阿尔班唯一的优势就只有正妻之子这个身分。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

「威尔果然打算就这样置之不理吗？」

「毕竟对方都说不会卖石雕给我了。」

「是啊。如果威尔主动示好，可能会被小看。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

关于马特森子爵家的话题到此结束，之后我们开心地闲聊，在吃完晚餐后返回鲍尔柏格的家。

像这种时候就会觉得「瞬间移动」非常方便。

回到家后，我将艾莉丝等人的孕妇用内衣交给她们，当天我也一并确认了亚美莉大嫂买的内衣……当然该做的事情也都有做……之后就上床睡觉了。

「威尔，有客人找你。」

隔天，再次换上女仆装的亚美莉大嫂告诉我有客人来访。

「亚美莉大嫂，你今天不用穿女仆装吧？」

「我好像喜欢上这套衣服了。」

「那就好。」

亚美莉大嫂穿的女仆装，是我委托别人试做的现代风格。

当初在鲍麦斯特伯爵家内采用时，衣襬有做得比较长，但设计还是比旧有的女仆装可爱。

「比起这个，客人是谁啊？」

「是马特森子爵家的长男。」

在那之后，阿尔班生气地回到领地，但长男似乎留了下来。

但他找我有什么事呢？

「反正我有空，就听听他想说什么吧。」

再加上还有石雕的事情。

应该姑且听一下他的意见。

「我叫丹尼斯。」

「我是鲍麦斯特伯爵。我没什么时间，有话快说吧。」

虽然我想听他的说法，但之后还有其他行程，所以不想花太多时间。

而且这时候不表现得强硬一点可能会被小看，因此我催促他快点说。

「鲍麦斯特伯爵大人，希望您能重新考虑购买马特森子爵领地的石雕。」

「你是笨蛋吗？」

我开始担心被认为十分优秀的丹尼斯，会不会没有掌握这次事件的本质。

我们本来就愿意买，是你们那边不想卖。

「比起我，你还是先去说服阿尔班吧。」

「关于这个……」

看来是办不到。

阿尔班只把丹尼斯当成家世不好的兄弟。

如果他轻率提出建言，只会让状况更加恶化。

「请鲍麦斯特伯爵大人务必帮忙……」

「为什么要来找我？」

明明是你们那边想和我见面，然后提出莫名其妙的提议惹我生气，最后还说不卖我石雕。

这样还想要我帮什么忙？

「你们不仅插嘴管我的家务事，还想把妹妹推给我当情妇吧？」

「这是因为……」

「打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与你们断绝关系了。石雕我会跟其他领地买，即使进度会有点延迟，王都也不会有意见。事情就这样了。」

看来继续听下去也没用。

我也没必要向对方妥协，所以立刻准备离席。

「请等一下！这样下去，我们马特森子爵领地的石雕产业……」

「那又不是我的错。」

而且即使少了鲍麦斯特伯爵家这个客人，也还有其他顾客吧。

虽然那部分也因为阿尔班而逐渐减少……

「请您务必重新考虑……」

「丹尼斯大人，你搞错了最基本的问题。我不会协助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就算帮了也是白费力气而已。」

「鲍麦斯特伯爵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丹尼斯大人非常优秀，但似乎不喜欢弄脏自己的手。」

没错，丹尼斯现在该做的，应该是取得家臣和领民的协助废除阿尔班的嫡子身分，等自己成为新当家后再来改善和我的关系。

然而，丹尼斯似乎不想这么做。

「丹尼斯大人，世间都当你是支持弟弟这废物领主的优秀哥哥，你是不想舍弃这个评价吧？」

「……」

如果这时候废除阿尔班的嫡子身分，无论那个弟弟原本再怎么没用，都会有人批评丹尼斯是逼退嫡子的可怕哥哥。

丹尼斯大概是讨厌被人这样评价吧。

「丹尼斯大人只剩下两条路。把弟弟拉下台成为下任当家，或是离开领地。」

「离开领地吗？」

「你不会天真到认为自己还能继续辅佐弟弟吧？无论你做得再怎么好，都只会让阿尔班更加厌恶你。」

阿尔班将丹尼斯视为可能害自己垮台的危险敌人。

这样下去，或许他会企图暗杀丹尼斯。

「阿尔班和丹尼斯大人，哪一边获得较多家臣的支持？」

「……」

「从这个沉默来看，应该是你吧。」

「……」

丹尼斯没有反驳，所以家臣应该是比较信任他吧。

「那就只能狠下心废除阿尔班的嫡子身分了。如果继续让他以下任当家的身分活动，丹尼斯大人的妹妹们可是会陷入更糟糕的困境。」

马特森子爵家愈是穷困，妹妹们就会被送到条件愈糟糕的家庭。

毕竟阿尔班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抱持著敌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们当成道具利用。

「你只能做好觉悟。至少我不打算和阿尔班交涉。」

「您不打算和阿尔班大人交涉吗……」

「不好意思，我连他的脸都不想看到。」

「……我明白了。为了妹妹，我愿意背负污名。」

丹尼斯下定决心后，就离开我家返回领地。

一个星期后。

布雷希洛德藩侯透过魔导行动通讯机和我联络。

『阿尔班被废除嫡子身分啦。』

『毕竟原本就被认为是个没用的继承人。好像是家臣和领民对卧病在床的现任当家施压，要求让哥哥担任下任当家。』

「现任当家接受了吗？」

『因为阿尔班引发了不少问题，所以他很乾脆就接受了。』

「这样啊。」

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顺利从卧病在床的父亲那里接任当家的丹尼斯前来拜访。

「阿尔班和他的母亲被送去教会了。」

如果因为同情而让他们留在领地内，不晓得又会干出什么好事。

因此丹尼斯把他们送进教会。

「这样就行了吧？」

「嗯。」

本来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会面，结果却花了不少时间。

「所以石雕暂时会以这个折扣贩卖，但我们这边也要生活，所以无法降价太多……」

「那真是太感谢了。」

会面顺利进行，最后丹尼斯交给我一封信。

那封信似乎是来自目前仍卧病在床的前马特森子爵。

「我看看……『感谢您帮忙推了丹尼斯一把』……」

「逼父亲废除阿尔班的嫡子身分时，他对我说『你总算下定决心了』。」

这不算什么。

丹尼斯的父亲也认为阿尔班不适合做下任当家。

但阿尔班毕竟是正妻之子……前马特森子爵原本认为只要有好的辅佐，或许还是有希望，但结果比想像中还糟糕，因此他也希望改成由丹尼斯继承。

「父亲说这样他就能安心去另一个世界了。」

会面就这样顺利结束。

我回到房间后，亚美莉大嫂就端著玛黛茶出现了。

「威尔真温柔。」

「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说了很严厉的话。」

我叫丹尼斯把自己的弟弟拉下台。

这种话一点都不温柔。

「结果不是很顺利吗？我是自己擅自这么认为，威尔不一定要跟我一样。」

「我很温柔吗？」

「嗯，非常温柔。」

被亚美莉大嫂这么一说，我也逐渐这么觉得。

是因为我就要当爸爸了吗？

「艾莉丝她们就快生了吧。」

「真令人期待。」

「是啊。」

我和亚美莉大嫂一起喝玛黛茶，继续聊天。

距离艾莉丝她们的预产期，只剩下两个月。

第十五卷 第五话 兄与弟，弟与兄

第十五卷第五话兄与弟，弟与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