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王者会议

丑男提议诸王进行会谈。

会场定在龙之城。

这天我们暂时就地解散。约好明日中午再回原地点集合，诸王便离去。龙王与鬼王偕同史宾瑟姊妹撤退。妖精王、海王和鸟王各走各的。

我则和艾迪塔老师她们返回龙之城。

最近黏着我不放的精灵王自不待言，树王和虫王也表示想看我们的城镇，与我们同行。萝莉龙虽然不情愿却也难以拒绝，只好认命接受。

此外，回程时苏菲亚下落不明，我们一度陷入慌乱。

她藏匿的地点留着一张纸条。上头写着：「我会和梅赛德斯小姐一同去避难」。为什么百合骑士会在现场？丑男很是疑惑。想必不是来干正经事的。

总之，笔迹确实是苏菲亚的无误，我们决定以此为凭暂且撤离。依照纸条内文，她们似乎会搭飞空艇去龙之城。既然待会就会见到，到时再向本人确认来龙去脉即可。

另一方面，被捉去北方大国前线基地的皇家婊也已平安救回。救援时借助了艾迪塔老师和萝莉龙的力量。要是丑男亲自行动，很可能会触动龙王的神经。

而后，丑男请皇家婊直接回陛下身边。

自己则在返回龙之城后，立刻为明天的会谈筹备。不久前对龙王说需要准备这话绝非说说而已。为了整顿最低限度的排场，不惜放弃晚餐时间也要紧急施工。

会谈会场沿用武道大会的设施。

近来该处转为多功能活动空间，依据情况特设舞台。现场离城镇有段距离。虽然这点距离对王而言形同误差，但总比在镇长家会议室交涉好。

萝莉龙也说：『就这么办，那样最好』大力赞同。

这次没有观众，相比武道大会，没费多少功夫。话虽如此，终究是在招待各界的王，自然需要相应的准备。镇长家全员出动，彻夜赶工。

小冈领头的黄昏战团也来现场协助。

拜此所赐，总算赶在旭日东升前布置完会场。

之后小睡片刻，迎来当天中午。

我们招待各界的王来到龙之城。

「似乎和余上次来时没差多少。」

「依造型来看，这是竞技场吧？规模大归大，还是我在海底设立的神殿来得优雅。不过，凭人类的建筑本领，充其量也就这种程度吧？」

「竞技场、也就是、战士战斗的场所。」

「特地挑这种地方举办会谈，俺看你存心是想打倒咱们吧？」

「喂！你们几个！这边可是我朋友的城镇，千万不要搞破坏喔！」

诸王望着会场，各自闲聊起来。

从山脉地带移动时，靠的是丑男的空间魔法。

也就是获得没多久的新技能。

昨晚，艾迪塔老师和萝莉龙质问丑男为啥会用。毕竟不可能坦白说技能点数怎样，于是丑男回答自己一直都在练习，到那场争斗才掌握诀窍。

这个解释固然牵强，幸好的是她们没再追问。

「人类为什么总要拘泥于形式呀～～？」

「可能是因为……这种行为是……创造文化……促进繁衍的……基盘吧。」

「像是人类缝制的衣服，妾身就不讨厌。」

现在，我们在武道大会会场的舞台上。

舞台中央有张直径超过五公尺的大圆桌。

这是从首都卡利斯的王城借来的，排场适中的气派家具。

诸王围在桌边就座。参加者以某点为基准点，依顺时针是妖精王、龙王、鸟王、海王、鬼王、树王、虫王、精灵王，最后是主持会谈的丑男。

此外，丑男背后有可可萝。

昨晚向她说明原委时，她坚持要来参加。

氛围上，这场会谈很像原本世界的国际高峰会。只是参加者的外貌富含多样性，看在别人眼里，就像砸了重本的Cosplay摄影会。

我们脚下还有铺地毯，起码舞台部分布置得富丽堂皇。空的地方还摆了莫名其妙的书架、观叶植物等等乍看就很高级的日用品。

每样物品都是从王城借来的，城镇的荷包毫无损伤。尽管宰相没给好脸色看，但毕竟是与北方大国停战的必要事项，最终还是同意出借。

「宰相，你认识那名坐在圆桌对面的男子吗？」

「您说坐在史宾瑟伯爵隔壁的男性吗？」

「没错。」

「抱歉，我不清楚。」

「莫非那位是阿克曼公爵吧？」

「噢，你知道他吗？理查。」

「他是北方大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陛下。」

「原来如此，他是大贵族……」

舞台上围绕圆桌的四个方向是旁听席，分别设有几张长桌。

不只艾迪塔老师和萝莉龙，其他骚动相关人员都于此就座。佩尼帝国派出的与会人员是陛下、宰相及理查先生。钻头卷和恶长毛也在。

宫廷三人组之所以在场，其实是丑男昨晚去王城借圆桌时，他们自行要求参加的。过程简单来说就是理查先生先有兴趣，宰相连声反对，结果导致陛下也不得不到场。

隔着圆桌的对面那一侧坐着史宾瑟伯爵和阿克曼公爵。她们与龙王、鬼王一同搭乘豪华飞空艇到场。想当然的，她们身边跟了大批骑士。

起初骑士们坚持也要参加会谈，听到龙王和鬼王会保证她们的人身安全，才不甘愿地退场。目前他们正在镇上的闹区接受诺伊曼氏和东西勇者的款待。

「阿克曼公爵，你明白我为什么如此忧虑了吧？」

「亲眼目睹那幅惨象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那真是再好不过。」

「史宾瑟伯爵，虽然向你认错非我所愿，但我确实轻视了王的存在。他们的确不是人类稍微逞强就奈何得了的存在。」

「王稍有不悦，随手施展魔法就能造成那种惨况。没人能保证下次施展时矛头不会落在我国。」

阿克曼公爵似乎也有看到国境的惨状。

海王发点脾气就将部分山脉轰得灰飞烟灭。

「同时，田中伯爵与他的伙伴也是同等的存在，是吗？」

「纵使战胜佩尼帝国，首都阿克米消灭也没意义。」

「…………」

居然专程跑来敌国，可见阿克曼公爵也明白到了王的危险性。佩尼帝国与北方大国的战争早就脱离我们人类的掌控，演变成更危险的大战。

要是放任不管，别说两国的存亡，就连这个世界本身都有危险。

「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那么事不宜迟，开始会谈吧。」

看全员入座、会场恢复宁静，丑男开口主持会谈。

司仪席旁边有张长桌特别与相关人员的座位作区隔。手里拿着笔的乱交队坐在那，开始记录会议内容。丑男请艾丝特、柔菲和亚伦三人担任了今天的书记。

不这样做的话，事后肯定会有人食言起争执。

「你自己也和龙王闹不和，还有余力管我们吗？昨天说得那样神气，我看你其实是魔力快用光吧？」

率先开口的是瞪着隔壁和风脸的妖精王。

一晚过去，她已经恢复活力。昨晚道别时瘫软无力的身影荡然无存。顺带一提，个头娇小的她没用座椅，直接盘腿坐在桌上。处男没有错过因此微微泄露的裙底风光。

「这部份还请事后再作评论。」

「什么啊，装什么斯文？」

丑男不理会嘘声埋怨的妖精王，迳行主持。

关于议题，昨晚已经事先考虑好顺序。

「首先，我想解决鸟王与虫王的问题。」

「就因为与你无关，你说得倒容易啊。」

「妾身是被那只鸟单方面怨恨的喔？」

听和风脸推展议题，当事者立刻发言。

丑男不予理会，继续严正说明。

她们的问题无非是前哨战。

必须有条不紊地迅速收拾。

「现场想必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耳闻，我简单说明一下原委。事情的开端约于一千多年前。鸟王陛下治理的都市波欧蒂遭到虫王陛下袭击，最终毁灭。」

听到已然灭亡的古代都市名，撇除诸王，观众席一片哗然。对人类而言，那场变故是远古以前的往事，是史书中的世界。看来即使换个世界，对失落古代文明的内情感兴趣仍是人的天性。

据说现场近来还成为著名寻宝地点，吸引许多意图一获千金的人潮。

「当地本来有许多人类和亚人生活。明明你们也不是全无关系，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像是他人事务？同胞遭到单方面消灭，你都不会不甘心吗？」

「回答您的问题可能导致论点离题，请容我暂且搁置我们的立场。另外，这样说或许不太好，其实您提出的质问也有问题，先决条件与事实有些落差。」

「……你说啥？」

「众所周知，古代都市波欧蒂在十分优秀的都市计画下发展蓬勃。这导致居民不仅仅是地表，甚至往地下拓展建设。我们也曾实际前往现场查看。」

「不是俺要吹嘘，咱们的都市比现代任何一座市镇都兴盛喔！」

「问题是都市的开发路线上有虫王的同胞栖息的巢穴。」

「啥？」

「受到地下开发的影响，虫群遭到驱赶。为了守护自己的居处，它们决定求助虫王陛下。结果，虫王陛下与您在当地发生冲突。由此可见，虫群的行为并非对都市的攻势，而是逼不得已的抵抗。」

这部份是昨晚当面向本人确认的内容。在钻头卷推荐下，虫王在镇长家住了一晚。听说她们在餐厅共进晚餐后，还去泡了温泉。顺带一提，树王也与她们同行。

在虫王眼中，古代都市的纷争是鸟王发起攻击的结果，将其击退却反而招致长年的怨恨。至少当事者是这样说的。不过和鸟王相比，她并不算特别气愤。

「……你以为俺会老实相信那种编造的故事吗？」

鸟王会这样反驳也是理所当然。

就它听来，这就像是启人疑窦的借口。

于是，丑男提出昨晚准备的证据。

「不光是都市开发，虫群从地下出现的经过我们人类社会也有文书记载。请看这份手记。当时的状况和现场人员的名字都记录在内。」

丑男从怀里掏出某本书籍，用飘浮魔法送到鸟王面前。

这本手记是在佩尼帝国王城找到的。

向宰相和魔导贵族借用人手调查各处藏书时，丑男在王宫和王立学园中发现几本提及古代都市波欧蒂的书刊。这就是其中一本。作者疑似是当时的工头，文体类似个人日记。

「请您翻看最后几页。」

「…………」

在丑男的催促下，鸟王翻开书页。

【魔罗历一五年蓝月十五日】

地下开发这几个月大有进展。靠近地上的设施预计会在年内公开。阿鲁巴大人看见铁定会很开心。为了回应大人的期待，我要比以往更卖力工作。

【魔罗历一五年蓝月十七日】

相伴五年的妻子跟老朋友跑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她们三年前就有亲密关系。就连宝贝儿子也被她们带走。怎么会这样？唉，到底是怎样？我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本人加斯帕在此发誓。

今后的人生要为阿鲁巴大人而活。阿鲁巴大人就是我的人生。

【魔罗历一五年蓝月二十一日】

起初顺利的地下开发逐渐停滞。听说开拓地点的地基有魔物筑巢。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劳烦阿鲁巴大人。必须尽速排除，挽回延迟的工程。

【魔罗历一五年红月三日】

我好像做了错误判断。从地下冒出来的虫子中，有只十分凶残的个体。前去扫荡的人全军覆没。现在根本顾不得开发了。这样下去，连地上都会受到影响。

不敢置信，那只阿剌克涅是什么鬼啊？

我好后悔没有立刻禀报阿鲁巴大人。

【魔罗历一五年红月四日】

强得过分的阿剌克涅开始攻击都市。同时还有岩虫和古代蠕虫这种凶残魔物成群出现。再这样下去，都市会陷入危机。

然而，通往地上的通道也有虫蠢动。必须设法脱离地下。

【魔罗历一五年红月五日】

虫群已经近在眼前。我就到此为止了。

阿鲁巴大人，对不起。一切都怪我判断失误……

读了一会儿，鸟王展现意外老实的反应。

「这……！这个名字，还有这潦草的字迹……错不了……」

看来它认识作者。

丑男本来抱持着是假文章的打算，这个结果有点令人惊讶。虽然其他还有几本纪录，但没想到第一本就正中红心。佩尼帝国无谓地重视历史和权威的国风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派上用场了耶。

平时就能读到上千年前的文书，异世界魔法功不可没。

据说有的魔法可以延缓物质风化。虽然是相当高阶的魔法，不过所需魔力不多，部分王公贵族经常用来管理贵重物品。

「如何？鸟王陛下。」

「…………」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准备几本年代相当的文献。」

鸟王翻着书页，死盯着手记看。

其他王也对他的变化感到好奇。丑男事前已请当事者虫王查阅，确定史实内容无误。最起码，它现在读的手记几乎是事实。

除了首都卡利斯，昨晚丑男甚至前往学园都市，委托搜寻当时的资料。不过看这状况，用不着等贾纳尔教授的报告，局面或许就会出现进展。

「那本手记汇整了都市崩坏前几年的事件。文末还有提到居民在地下挖到虫群的巢穴，应对时遭遇一只非常强大的阿剌克涅。」

「……确实，里头也有写到俺知道的事。这家伙的家庭状况也是。」

「我很抱歉挖掘您的悲伤回忆。不过，这下您应该理解我们的主张了吧。在虫王陛下看来，鸟王陛下才是侵略者，她不过是出面迎击罢了。」

「……！」

鸟王屏息的动静越过圆桌传来。

随后，激动的叫喊响彻会谈会场。

「但是，俺没听说这回事！」

「想来是现场人员独断专行吧。对方因为以您为重才想私自处理，记述中也是这样写的。光看文章也感觉得出来，笔者在临死前仍敬慕着您。」

艾迪塔老师是这么说的。

读到阿鲁巴大人一词，她立刻说明这是鸟王的名字。对于希望隐瞒属性视窗的丑男来说，她的解释让丑男和大家讨论手记时省了不少功夫。

只是知晓历史内幕的老师当时表情五味杂陈。

「怎么会……」

「话虽如此，我也明白这样无法平息您的怒火，只希望您能修正单方面被蹂躏的认知。往后，能否请您与虫王陛下以对等的立场作决定呢？」

「也就是说，全都要怪俺不够牢靠，那座都市才会……」

就丑男个人来看，假如加斯帕的老婆没外遇的话，历史或许会有所不同。加斯帕可能也会立刻请示鸟王，在事态恶化前采取对策。

只不过，讲这话也是追悔莫及，懂得察言观色的丑男还是别多嘴吧。不论何时，人类的性欲总是令人生畏。

「要是俺能多关注周遭、更早察觉状况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

鸟王连连叹气，反覆自问自答。

萝莉龙注视着它，脸色凝重。

她的立场和当时的它相似，也因此才会感同身受吧。丑男一时好奇转头一看，只见龙王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鸟王。

丑男身为脆弱的人类代表，还是把握机会趁胜追击吧。

「我们人类是非常脆弱的存在，寿命只有短短数十年。即使如此，横跨世代蓄积而成的智慧偶尔还是能为诸王带来益处。通过这次事件，您应该也理解到了吧？」

「……嗯，知道。你的意思俺很清楚。」

「那真是再好不过。」

鸟王合上手里的手记，低声回答。

而后它的目光转向虫王。

「你也是，俺借这机会对自己过去纠缠不休的行为向你赔不是。」

「需要妾身搬出去吗？」

「不必，你自己决定就好。那儿对俺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鸟王如此应答，表情比刚才还没精神。

该怎么说呢？感觉就像燃烧殆尽那样。

都市崩坏的当下，或许它曾对事实视而不见，为了伙伴大发雷霆。但是千年过去，流逝的岁月从它的身上夺走了愤怒的气力。

更别说原因还是出在自己不争气。

「鸟王陛下、虫王陛下，请问两位还有话要说吗？」

「……没了啦。」

「妾身也没有。」

两王没有异议。

其他王也没插嘴。

第十四卷 王者会议

第十四卷王者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