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卷总有一天会呼唤的名字

基本上，真昼对每个人都会使用敬语。

不论对方的年龄大小，她的态度都不会改变。被老师、同学或者学弟妹搭话的时候她都会以敬语回应。面对店员、邻居甚至是迷路的小孩，她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

那么，面对特别的人又是如何呢？就算是她最亲近的朋友千岁，甚至是对周这个男朋友，真昼的说话方式也没有改变。

「真昼你不管对谁都会用敬语呢。」

周心里觉得奇怪，于是在某天吃完晚餐之后忍不住问了一句。真昼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纤长的睫毛随之扇动。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让她显得有些困惑。周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可话都说出口了，再后悔也为时已晚。

真昼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只是笑着说：「是啊，因为太习惯了，我没怎么意识过这点。」并喝了口红茶。

「有什么说敬语的理由吗？」

既然如此，周又追问了让他一直很在意的问题。闻言，真昼静静地把杯子放到桌上，垂下眼帘略微沉思了一下。

「嗯……理由、有点不好开口。」

「不好开口？」

「单纯只是为了让自己听起来有礼貌而已，这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有就是我想和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就像真昼自己说的，她看起来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可能是感受到周的视线，她垂下眉梢，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不管是实际上还是心理上，只要交流到一定程度，双方就会相互接近不是吗？」

「嗯，也是啦。」

「我的私人空间比较宽，所以就算彼此有一定程度的交情，如果对方踏入了我的私人空间，我还是会退开……应该说会本能地拉开距离。」

「你也不想要我靠近吗？」

「没、没那回事！要是我不喜欢你进入我的私人空间，我根本就不会坐在你身边！」

坦白讲，周是明知真昼会否定才问的，不过，看她那么强烈地否定，周还是有些被吓到了。

「我还不至于对他人产生强烈的隔阂……怎么说呢，可能是『不要再深入我的私人空间』的这种想法从言语间流露出来了吧。已经形成习惯了。」

周能理解真昼想说什么。

真昼基本上是擅于社交的人，对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但她本质上比较内向，喜欢安安静静过日子。这样的倾向在私底下很明显，可以看出她不喜欢别人靠自己太近。

和周待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也不会总是聊个没完，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周就算待在她身边也不会被拒绝，她反而会很高兴。这是因为周是特别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同样的待遇。

周可以理解像真昼这样的人，对于自己能安下心来的空间遭到入侵会很敏感，也许是防卫本能在起作用吧。使用敬语是刻意为之，对她来说就像是竖起了一堵高墙。

「其中也包含了牵制别人的目的，这种理由真的很不可爱呢。」

真昼板着脸叹了口气，抓起脸颊边的头发缠在手指上绕着圈。

「我这个人很别扭对吧？」

「身为男朋友，我倒是觉得你非常坦率又好懂。」

「……就是很别扭。」

「害羞了。」

「别捉弄我。」

真昼红着脸，对坐在旁边的周的大腿发起直接攻击（弱）。周仍然想不通她到底哪里别扭，但她似乎坚信自己是很别扭的人。

「……我认为纯粹的友谊并不存在。」

真昼脱口而出的话语夹杂在轻叹声中，比平时更缺乏抑扬顿挫。

「当然在某些人之间还是有，但我认为人际关系是因为能获得某些好处才能维持下去。可能是想要享受某种利益，或者是得到精神上的好处，我不会对此妄加议论，只是觉得没有意义的话，人与人就不会相处陪伴了。」

真昼想表达的意思虽然有点极端，但周能够理解。

不论是什么关系基本上都有好处与坏处，人们也是在理解这些的前提下继续维持关系。

说穿了，所谓的友情就是因为和对方待在一起时自己会得到快乐、幸福、或是平静等精神层面的好处，才会将之维持下去。要是对对方的人品产生怀疑不满，或是发现与对方持续来往将会危害到自己等，这种坏处比好处多的情况时，自然也会和对方断绝来往。

虽然也有人批评不该以得失来衡量友情，但每个人终究都会在无意间以是否愉快来做为是否与之相处的判断标准。

「这么说可能是自我感觉良好，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我觉得很少有人会怀着纯粹的心态接近我。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的确有不少人是因为我更有利用价值才接近我的。」

真昼从刚才开始就在言语间频频叹息，周听了心疼不已，明白这些话肯定是来自于她的实际体验。看得出来她已经习惯别人对她抱持的好感和恶意了。一股无能为力的郁闷让周下意识地咬住嘴唇。

她以往的交友关系是她因为展现了天使的言行举止所留下的轨迹，但那些经历并不全是愉快的——这一事实再次摆到周的面前。

「好一点的是希望我教她们念书，或是和风评好的女生交朋友，以此提升自己的评价，又或是为了不被周围的人排挤；至于坏一点的嘛，有些男生想把我当成装饰品或战利品之类的东西收集，也有些女生假装跟我很要好，其实是想捡回被我甩掉的男生……反正什么人都有。」

从她筋疲力尽的语调可以想像她真的过得很辛苦，周忍不住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慰。

真昼的声音和表情流露出光是回想起这些就倍感疲累的意思，因此周满心只剩下「你辛苦了」的想法。

看见周也垂下眉梢，真昼连忙补充：「当然也有人是单纯喜欢我天使的样子而接近我的。」即使她刻意用开朗的语气这么说，可是从她刚才的表情来看，她也是历经一番纠结后才想开。

「所以我一律用敬语和相同的态度对待所有人，不让他们跨越那条界线。只要平等对待每一个人，那些想要强行越界的人自然会被别人排除……虽然这种做法也不太好就是了。」

利用自己受欢迎的立场，反过来制止别人利用自己的行为。

这应该是因人际关系吃尽苦头的真昼所学会的处世之道，也是一种防御策略。

「……你真的很辛苦。」

「不过，我也没办法否认这些观点加入了个人主观的想法。如果被说自我感觉良好的话，我也不会否认。」

「不，看看你那受欢迎的程度，谁会说你自我感觉良好……」

现在大家都知道真昼有男朋友了，所以情况算是稳定了一些，但在她和周交往之前的受欢迎程度可以说是非常惊人。

她身边总是围绕着男男女女，据本人所说，甚至会定期收到表白。虽然还不至于她人走到哪，就会有一群人跟着移动，但她身边经常会有几个人，很少看到她独自待着。

可是，就像她说的，看不出她和特定的某人比较亲近也是事实。看千岁积极主动地与她接触的样子才明白，真昼和其他学生只是维持表面上的来往而已。

「我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而且现在我身边都是温柔善良的好人。」

她微微一笑，脸上的笑容看不出虚假。

现在两人的班上大多都是比较理性温和的人，运动会时那几个激动得上前质问的人似乎也放弃了，并没有对周或是真昼做些什么。至于女生们——她们不知为何都笑咪咪地从旁静观两人的发展，那样的态度让周有些摸不着头绪。

周和真昼能够安然无事地交往，都是多亏班上同学的理解，所以周非常感谢他们。

「不过我一开始并不是因为那个契机使用敬语的。」

「一开始？」

「呃……该怎么说呢？告诉你的话，你大概会比我更介意。」

真昼用非常难以启齿的语气含糊回答，那模样看起来反而是她更加介意。周频频眨眼，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犹豫。见状，真昼下定决心接着说：

「……说敬语听起来不是更像优等生吗？」

周「啊」了一声。

与此同时，「早知道就别问了」的后悔情绪也在刹那间重击了周的后脑勺。

「同龄的孩子刚学会各式各样的词汇，讲话时还不太懂得话语的意义和给听者留下的印象。在这样的一群孩子中，如果能够使用优美的措辞并展现出温和端正的行为举止……至少在大人眼中，看起来会是个乖孩子吧？」

真昼并不在意周的声音和他脸上的后悔，继续说道。

她的表情非常柔和平静，彷佛是在展示那个「乖孩子」的笑容，让周看了更加后悔。

『明明就得不到回报。』

她曾经说过的话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当时的我只是不顾一切地想让他们觉得我是乖孩子、让他们多看我一眼。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是很扭曲呢。」

真昼干脆地承认自己的扭曲，然后才发现周沉默不语的样子。她睁大眼睛，立刻用困扰又慌张的眼神盯着周解释道：

「当然，我现在没有这种意图，或者说已经变成习惯了。事到如今，我对这种行为也没有任何想法了。」

她一定是很介意周的反应，才会组织词语温柔地模糊焦点。周不希望她再解释下去，从正面搂住她的身体。

尽管真昼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但她马上放松下来，倚靠到周身上。让周感受到她就是如此地信任自己。

「……不管你用怎样的方式说话，我都喜欢你。你不当乖孩子也没关系。」

「我、我知道。」

「你要知道得更清楚一点。」

「……好。」

周喜欢真昼的一切。

不论是现在自虐般的『乖孩子』的部分，还是不留情面又有些排外的态度，或者是明明很胆小又害怕接纳他人，却容易感到寂寞的一面，以及自认为扭曲，个性却无比善良，对自己戴着面具的行为感到愧疚的那份温柔——这些全是周想要好好爱护珍惜的一面。

他绝不是只喜欢真昼表面上的优点。连同她心中的阴影在内，周都觉得十分可爱。

周温柔地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背，想把心意传达给她，真昼则害羞地在他怀里动来动去。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逃开，而是看起来很舒适的样子。这就是周被她所接纳的证明吧。

「哎、那个，你可能很在意刚刚的话，但原因不是只有那个。」

「不只那个？」

「是的。呃，我实际上是被小雪阿姨养大的，对吧？」

「……是啊。」

「啊，我提起这个不是要让你消沉喔！？」

回想起真昼的成长过程，连不是当事人的周都流露出忧郁的神色。真昼看见他点头，反而开始惊慌了起来。

「也许该这么说吧，人们会从时常陪伴在身边的人那里学到很多事情。小雪阿姨基本上都是用敬语，当然也是因为她受雇于我的父母……但她其实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态度。我觉得她那样非常优美又高雅，让我很想要变成她那样的人，所以才会试着模仿。」

「是喔……既然你都这么称赞了，那小雪阿姨一定不只说话方式，连行为举止都很优雅吧。不然你就不会因为憧憬而模仿她了。」

「嗯。」

只要知道真昼的行为绝不只是为了当个『乖孩子』，周就放心了。

知道得愈多，周愈是深切体会到小雪这个人对于真昼来说有多么重要。

如果没有小雪，恐怕就没有现在的真昼。也难怪真昼会把小雪看得很重要了。能够让真昼如此仰慕，想必是一位品格高尚、心地善良的女性。

周没有见过她，但他希望有一天可以去拜访这位帮真昼指引方向的小雪。虽然由他出面有点奇怪，但他还是想亲自向对方道谢。

若让小雪看看真昼现在的样子，虽然周并不认识她，但也能猜想到她会非常高兴。

真昼对小雪展现出极大的信赖。她身边这样的人愈多，周也愈是感到高兴，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周感慨地想「小雪一定是个非常好的人」，一边宠溺地抚摸任由自己摆布的真昼。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虽然真昼开始使用敬语的契机是小雪，但她说敬语的理由是想当乖孩子得到父母的关注，还有在自己与他人之间竖起一道看不见的高墙，以免自己被伤害。

既然这样，以现状来看，她应该可以不说敬语了吧？

「顺便问一下，你刚才那样说，就表示你现在没有坚持一定要用敬语了？」

「嗯，算是吧。」

「……你用一般的方式说话会怎么样？」

真昼基本上不会用随意的语气说话。虽然她抱怨时偶尔会说「笨蛋」或「真是的」，可是措辞并不随便，十分客气。

称呼别人时通常也会像〇〇同学这样加上称谓，虽然对周不会加上称呼，但语气并不随便，只听对话内容的话，依然有几分见外。虽然听她的声音就能知道并非如此。

「一、一般的说话方式吗？」

「对。那个……你对男朋友也是说敬语嘛，我只是在想，我没怎么听过你用敬语以外的方式说过话。」

「就、就算你这么说……」

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让怀里的真昼困窘地缩起身体。

「抱歉抱歉，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在意而已。因为你总是用敬语，让我一时有点好奇。」

「真、真是的……笨蛋。」

真昼半是掩饰害羞，半是责备地反覆对周的胸口使出头槌。努力惩罚了好一会儿后，她抬起头瞄他一眼。

她的眼中带有些许畏缩，脸上出现犹豫不决的表情。周觉得太过勉强她也不好，于是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这时，真昼缓缓开口：

「……我最喜欢你、了喔。」

细微的、宛如呢喃的低语。

时间大约只有五秒钟，就是这样简短的一句话。

尽管如此，周的思绪却瞬间变成一片空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理解真昼所说的话。

他抱住真昼僵在原地，那句话彷佛在脑中一次又一次地回转重播，直到理解为止。等到他终于会意过来之后，才低头看向乖乖待在怀里的真昼，动作僵硬得像是没了油的机器。

真昼自己好像也产生了过热反应，满脸通红地停止了动作。

只有凝视着周的湿润双眼，在光线反射下摇曳着。

那双眼睛在周的注视下迅速染上羞涩的情绪，她随即垂下眼帘想要将其隐藏起来。

周凝视着她纤长的睫毛颤抖，连同眼皮一起阖上。他立刻吻住同样即将闭上的樱唇。

真昼原本停止的动作又开始了，但她不是要抵抗，而是像要把一切都交给周，整个人依偎了过去。

明明只是轻触即分的亲吻，真昼的脸颊却比刚才更加红润，用水汪汪的眼睛仰望着他。

那模样愈发惹人怜爱。

「再一次。」

「……不行。」

「不是接吻，我是说刚才那句话。」

「我不会再说了！」

「唉——」

「笨蛋。」

周真切感受到她骂人的词汇量有多么贫乏，那句可爱的「笨蛋」也算不上在骂人。他轻轻放开真昼后，她也红着一张脸拉开距离，试图让热度冷却下来。那模样让周觉得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也很喜欢你。」

「……你不需要用敬语。」

「好——」

被真昼直勾勾地盯着，周坦率地道歉，而真昼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喝着已经完全冷掉的红茶，试图让自己继续降温。

再这样刺激真昼也不好，所以周只是一边观望她的反应，一边喝下放在一旁的咖啡。

冷掉的黑咖啡应该是苦的才对，却很神奇地有股甜味。

「……现在回想起来，在开始交往之后，你对我的称呼也没变啊。」

周冷静下来后想了想，她果然只有对自己的称呼还是和交往前一样。周觉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同样恢复冷静的真昼好像对这件事很在意，小声发出了「呜呜」的可爱呻吟。

「因、因为，周就是周嘛……」

「不过我也很难想像你不用敬称的样子。平常都会加个同学或是先生、小姐。」

「突然要我不用敬称，怎么想都觉得很难做到嘛。」

「是这样没错啦……我只是有点在意，你从今以后也要继续对我用敬称吗？」

周不讨厌真昼平常称呼自己的方式，也知道这是她给自己的特殊待遇，但他还是忍不住心生疑惑，自己会不会一直被那样称呼。

虽然周还没有明确地把这件事情告诉真昼，不过他已经做好了与她共度一生的觉悟，只要真昼接受他，他就绝不会放手。只要真昼不讨厌，他也不打算离开。

她将来也会一直加敬称吗？周的心里正感到不可思议，就看见真昼抬起头，直直仰望着他。

「……※周？」（编注：真昼平常对周的称呼为「周くん」，此处则直呼名字。日文中「くん」多用于平辈或晚辈男性。）

真昼偏着头这么叫他，周不由得咬住自己的脸颊内侧。

「……这样叫总觉得不太适合呢，或者该说不对劲。」

「这、这样啊。」

「……而且很难为情。」

突然被你这么叫，我才觉得难为情啊——周这么想，但还是勉强忍了下来，用咖啡中和嘴里的甜味。真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轻轻抓住了他的衣摆。

不明白她怎么了的周转头看去，只见真昼可爱地试着引起周的关注，并凑到周面前抬眼看他，脸颊泛起红晕。

「※周。」（编注：此处原文为「周さん」，模仿日本女性称呼丈夫的习惯之一。）

柔和地吐露的话语，差点让周把装着咖啡的马克杯掉到地上。

虽然真昼在周的面前基本上都是把可爱这两个字具体化的存在，但她同时也会展现出成熟的美丽。

微微泛红的脸颊转换为性感的表情，甜美的低语流露着妩媚，彷佛要从思绪边缘渐渐渗透进来并使之融化。这样的声音教人听了怎么能不动摇呢？

她害羞地说：「这样比较合适呢。呵呵。」看得出来当事人并不是故意要散发妩媚气息，但若是问不小心和故意的比起来哪边杀伤力更大，答案十分明确。

「……这样对我心脏也不好。」

「为、为什么？」

「呃，那个，该怎么说呢……」

「嗯。」

「……非常有、人妻的感觉。」

虽然说出口很难为情，但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真昼似乎没料到周会说出这个词。她一时愣在了那里，并仔细思考了文字的意思，下一秒，她的脸突然沸腾起来，同时举起手啪啪拍打周的上臂。

「……请不要想奇怪的事。」

「对不起。」

周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很惊人的话，所以老实道歉。真昼听了也只说了句「你真是的」，再

用比刚才更微弱的力道拍了他几下，随后露出了烦恼的样子。

周还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又看见她脸上浮现出觉得有趣、像是在捉弄人的笑容，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给了她逗自己玩的机会。

「……刚才那样叫你，你心跳得很快吧？」

「多叫几次我就会习惯了。」

「唔。」

周猜想她绝对会找机会吓自己一跳，所以事先把话说清楚，而果真有什么企图的真昼微微噘起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偶尔偷袭一下会比较好呢。」

「真昼小姐。」

「当我没说。」

看她一副毫不气馁的样子，周原本想捏捏她那从容不迫的脸颊，但真昼在他的注视下，略微垂下了视线。

低垂的眼帘静静摇晃。

「所以……现在，用原本的称呼、就够了。」

真昼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刚才的想法。

周理解了她所说的『现在』，接着温柔地伸手托住愿意就这样留在身边的真昼的脸颊，轻轻回了一句「嗯」，然后对耳朵都红了的真昼温柔微笑。

第8.5卷 总有一天会呼唤的名字

第8.5卷总有一天会呼唤的名字